1.标记完成
关掉电脑,钻进电梯。凌晨一点的星辉大厦,只剩我自己。
按下1楼,我缩进角落。数字跳动:11…10…9…
灯一闪,暗了下来。
电梯开始轻微震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刮擦着。
8楼…7楼…6楼…,一种很多人窃窃私语的声音由远及近。
2楼!电梯猛地一顿,竟开始缓缓上升。
我头皮发麻,疯狂按着开门键,无效。面板数字混乱地变化着,最后,定格在一个绝不可能存在的楼层——17。
叮——
门开了。门外不是走廊,而是一堵厚厚的混凝土墙。
那私语声又夹杂了些刮擦声,清晰地从墙后传来。
一个女人的叹息,贴着我的耳根响起:
“标记完成。等待同步。”
2.我死定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能动还是不敢动,只能把后背死死靠在电梯轿厢壁。
那句“等待同步”彻底掀翻了我的听觉神经,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任何问题了,只是感觉到——我要死了。
墙后的声音骤然变大,不再是模糊的呜咽,而是无数个女人绝望的哀嚎、嘶哑的哭泣,混合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刮擦声,像是无数指甲在疯狂地刨抓坚硬的混凝土。那堵墙,仿佛随时会被抓破!
我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呼吸,只是歇斯底里地用手去挡那根本不存在的声浪,身体也在往下滑。
砰!
电梯门毫无征兆地猛地关上,巨大的声响将我惊得回过点神!
紧接着,是远超正常速度急速下坠!
“啊……”五脏六腑似乎都被甩到了喉咙口。顶灯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随着警报器发出几声尖锐却短促的悲鸣,面板上的楼层数字在我眼中已化作一片模糊混乱的红影。
我死死抱住头部,蜷缩在角落,等待着下一个环节——粉身碎骨的环节。
然而,几秒后,预想中的撞击并未到来。
电梯猛地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拽停。巨大的惯性将我摔趴,趴得相当彻底。
叮——
天籁般的提示音响起。
顶灯恢复了正常照明,电梯门丝滑地向两侧开启。
门外,是一楼大厅熟悉的景象——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夜间照明灯散发着安静的光芒。一切如常。
我瘫坐在轿厢地板上。
“喂!后生!你怎么回事?!”
保安张叔被电梯这边的动静惊动,当他看到瘫坐在电梯里、勉强还算活着的我时,脸色骤变。
那不是普通的惊讶。
张叔把我拖出了电梯轿厢,像拖一条死狗。
“你…你坐这部梯子下来的?”张叔的声音比我的状态更吓人。
我哆嗦着想对他说“废话!”,却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气音。
“10…17楼…那墙…还有…那…”他语无伦次地挤出几个破碎的词语。
他定了定神,猛地用力,半拖半架地把我弄进了狭小的保安台,扔在椅子上。
左右张望了一下。
“你…你听到了?女人的哭声?还有…挠墙的声音?还有…说的啥标记?”
我已经有力气点头了:“说是标记完成,等待同步”
“同步?!”老张重复这个词,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禁忌的词汇, “她还说什么了?!具体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要漏!”
张叔这会比电梯还吓人,我断断续续地又重复了两遍那句话。
他直接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标记…同步…开始了…这次这么快…”
“张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十七楼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记得咱们电梯没有17楼的按键啊!那些话是啥意思?!同步什么?!”我抓着张叔的胳膊追问。
“别问!后生!听叔的,别打听!知道得多,沾得就深!那地方…那地方是活的!它会找上你!以前…以前那些撞见的人,有好奇去查的,都出事了!”
张叔说完,从抽屉里找出一串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色木珠手串,塞到我手里。
“拿着!快回家!这几天…这几天别再加班了,听叔的!如果再有奇怪的事,只要感觉不对劲,就立刻给我打电话!”
张叔把他的电话写给我,就把我赶出保安台。
“快走!别回头!回家去,干啥去都行,快走!”
我本能地把手里的木珠串和写着号码的纸条都捏得紧紧的,失魂落魄地走向大门。
马上走出旋转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短信提示音。
我的三魂七魄还没完全归位,这提示音也能把我吓个半死。
我缓慢地掏出手机。
屏幕亮着。
一条新信息。
来自一长串乱七八糟、绝非正常号码的数字。
内容只有一句话:
「第一阶段同步率确认:12%。感官干扰加载中。请保持终端畅通。」
终端?什么终端?
我又怕又懵地回头,看向保安亭。
张叔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坐下,而是依旧站在原地,正看着我。之前恐惧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怜悯……
他的表情让我觉得——我死定了!
3.请求协助
张叔那眼神,比电梯里那堵墙还瘆人。就那眼神就能把我给“看”死。
我到底还是没能正常地走出大厦的旋转门,连滚带爬。
“终端…同步率…感官干扰…”。这也不像闹鬼啊!闹鬼是冤魂索命,是因果报应,可这听起来…系统提示?我成了什么?需要被同步的设备?
终于回到租住的公寓,我把所有灯都打开,锁好门,能锁的都锁了。
手机被我扔在茶几上,但凡我富裕点,我一定扔了它。
这一晚,不失眠是不可能的。闭上眼,就是那堵绝望的灰墙,密集的抓挠声,还有那句贴耳的“等待同步”,还有张叔那个“神补刀”般的眼神。
第二天是周六。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游魂似的在屋里晃荡。手机不碰,电脑也不碰。所有有可能出现类似“同步、进度”这种文字的东西,我都不碰。
但有些东西,不是你不碰就不来的。
中午,我烧水想泡面,听着水壶里咕嘟咕嘟的声音,有点走神。突然,那水沸的声音变了调,好像掺进了别的——极其细微的、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还有…指甲刮过金属壶壁的刺啦声。
我手一抖,开水溅出来烫红了手背。
骂人骂人骂人!
迅速拔掉电源,水壶里的声音瞬间恢复正常。
但就这一下,心脏也是跳出汗了。
下午,试图睡一会。刚有点迷糊,就感觉床在轻微地震动,就是那种…电梯下降时的失重感,猛地一坠!我吓得直接从床上弹起来,冷汗涔涔。
又想起了那条短信。
“感官干扰加载中。”
抓起手机,想给张叔打电话,又犹豫了。他说“知道得多死得快”。
最终我没拨出去。我怕听到更坏的消息,或者说,我怕知道我的“死期”或者“死法”。
又是一夜无眠。
周日,我终于忍不住了,咬着牙打开了电脑。
我要查,我自己查,死也要死个明白。
公开信息中,星辉大厦就是一座普通的甲级写字楼。在几个论坛中,确实有几个关于“17楼”闹鬼的传闻,说法都和我的经历类似,但也都没有下文,也联系不到发帖人。
最后费了好大劲,模糊查到星辉大厦所在地块多年前似乎是一家叫做“红星纺织厂”的附属建筑,但具体是宿舍还是仓库,没有明确记录。
但当我点开了一个本地建筑爱好者创建的怀旧论坛后,在一个讨论老厂区变迁的帖子下面,我看到一条几年前的回覆:
“红星厂啊…唉,可惜了。出事后,那栋副楼就封了顶楼,再后来直接就拆了重建了。现在那栋新的,气派是气派,就是总觉得有点“那个!”嗯,不说这个了。”
封了顶楼!
那个?哪个?
封顶楼…17楼…难道现在的17楼,就是当年被封锁的顶楼?
就在这时,我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
还好不是短信,是邮件的提示音!
可当我再看向电脑——蓝屏,白字:
「同步率提升至29%。感官干扰增强。‘历史数据’片段准备载入。」
我整个人几乎被这行字给掀翻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股冰冷的、绝非物理意义上的“波动”猛地席卷了我的大脑!
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强塞进来的感知!
浓烈的焦糊味直冲进我的鼻腔,呛得我剧烈咳嗽,眼泪直流!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晃动。墙壁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被烟熏火燎过的痕迹!
耳边响起无数个年轻女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声、哭喊声…还有…还有沉重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像是…就是…就是锁头砸在铁门上的声音?
“开门!开门啊!”
“让我们出去!”
“救命!咳咳…救命啊!”
“啊——!”
那些声音绝望而凄厉,几乎要撕裂我的耳膜。
我抱住头,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要炸开一样。那些不属于我的恐惧和绝望,疯狂地涌入我的意识,把我吞噬。
这感觉持续了大概十几秒,也许更久。
然后,像退潮一样猛地消失了。
焦糊味没了,尖叫声没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电脑屏幕也恢复了正常。
只有我瘫在椅子上,没办法恢复正常。
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历史数据?
刚才那些,是当年发生的事?那些女人…是被锁在了里面?活活…
如果这是真的…
就在这时,刚刚手机收到的那封新邮件,主动显示了内容:
主题:「协助请求」
「通道稳定性不足,无法完成完整数据下载。需要外部干预,解除物理封锁。」
「位置:星辉大厦17层东侧通道末端。」
「请协助移除障碍物。此举将显著提升同步效率,并可能终止您的感官干扰症状。」
邮件最下方,不是一个正常的附件图标,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像素化的动态图——一把锈迹斑斑的、巨大的老式铁锁的特写,锁梁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砸得有些变形,但依旧死死地锁着。
是…是需要我…去把那个锁弄开?
我要光明正大地去17楼一探究竟!
故事未完,每晚8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