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下学期要去奶粉国了。话说回来,好多朋友,不会在乎你飞得多远,只想问你能不能帮忙代购而已。
有人对薇薇说,很舍不得她。薇薇告诉她,离别这种小时,感叹下就好了,伤感就不必了。“真舍不得我就多约我吃吃饭喝喝茶路上碰到我给我买包瓜子冰棍对我说柴犬薇啊你今天看上去很高兴。”
所以,我保证,她走的时候,肯定不会写一篇什么《你离开了汕头,从此没有人跟我说话》这样的文章来怀念一下我们的友谊。但我可能会在她赶报告水深火热满脸爆逗的时候跟她说:“代购绵羊油奶粉蜂蜜雪地靴吗?”
我上一次难过的一塌糊涂的离别,是来台湾前最后一次见男朋友。因为月末手机没了流量,所以他一直有开着热点给我。在公交车站道别时候,看着他渐行渐远,我再看看弱下去的信号,最心疼的居然是重启蜂窝数据时候要花的手机费。如果在台湾,我可能根本就不会在那种离别的场面里伤心,毕竟我的手机每个月的流量是无限的。然而不管是一场生离死别还是一句珍重道别,再见和相忘于江湖,总之还是一句句,忘不了忘不了,或者说,“去死吧”更适合表达我尴尬的感情。
再往上推可能是高考结束吧。本以为三年同窗是一首《送别》的仪式感,没想到是一场大撤退。所有人都在忙着整理东西,满地的试卷课本。当我抱着书箱撞上班里最喜欢的两个男生时候,我问他们:“能不能抱一抱。”他们居然同意我借着离别耍流氓。可惜那时候还不是女大学生。网上常常说什么东西掉地上不超过五秒,捡起来还是可以放心继续吃的。我也是蘸酱油一样抱了一下他们,甚至于连脸都没有陷进去其中一个柔绵的肚子,还好这样另一个的肋骨也不至于硌着我。没过五秒,干净得一塌糊涂。
所以我对那场离别的感情只有无力的失落,倘若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多吃一点豆腐。
当我准备行李时候,我妈甚至要让我带上一包旺旺大礼包一般大的鱼干在行李箱里。那几天一直与妈妈在吵架,一次次把鱼干啊,棉毛裤啊,羊绒毛巾啊扔出行李箱。最后我们的对于台湾伙食和气候的争执结束于航班20公斤的行李限重。要是早知道台湾到处都找不到火腿肠,如今严重缺少亚硝酸盐的我一定会拿出几件可能在台湾根本用不上的冬装,放进几包火腿肠。
在台南,找的Airbnb的主人人超级好,500台币一晚上,还要给我准备很丰盛的早餐。她说,原来我们电视节目都把大陆人丑化了。“我一开始很怕你们会把我家弄得怎么样,没想到你们跟我想像的不一样。”我苦笑一下,摸了摸肚腩。其实我每天早上起来,都有冒着牛仔裤扣子爆开的风险用纸巾把掉在地上的碎发都捡起来。坐上火车前,我给她发了短信,谢谢她这几天的照顾。当我吃完她给我的芭乐,三明治,奶茶和橘子时候,再摸摸肚腩,觉得也是伤感得一塌糊涂了。
去火车站前等公交,有一个老阿姨问我2路车几时来。我帮她查了一下,她跟我说去火车站也可以坐2路车的。随便聊着觉得口音不像台湾人,我问她打从哪里来,一听是上海的,就改用宁波话和她交谈。老阿姨应该很早时候就来台湾了。她的年纪坐公交车可以免费了,把身份证交给司机看,司机看了很久。老阿姨一脸嫌弃跟我说:“台湾人…… ”她很热心帮我问司机,火车站要在哪一站下。司机说一本正经说:“在台湾,坐公交,看报站,再按下车铃。”
老阿姨傲娇得说:“阿拉伐是台湾人,阿拉是上海人,台湾人规矩,一概伐晓得。”
司机无奈说:“身份证都拿到了…… ”
阿姨说,以后来台南,就住她家好了。最后这场短暂的以地域歧视开始的友谊在互加Line好友后结束。这一天里,我先收到她早安的问候,然后她问我能不能帮忙在Line上转一下腾讯公司的慈善捐款文章,紧接着关心我天气变冷多喝热水,最后在邀请我明天去台南乡下为穷人免费医疗活动中结束。
当我一次次体验到别离时候,我越难说出珍重。我宁可嬉笑着问候朋友“代购吗”,也不肯跟他们说:“保重身体”。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大多数的友谊也只不过是点赞之交而已。
所以像我跟薇薇这么好的关系,我想她是一定会给我代购的。
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