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妆的时候想起她说要用眼唇卸,“用过一次就再也离不开”,她是这么讲的,不过我一次都没用过。青黑的眼圈从乳化的卸妆油下浮出来,黄白的液体很轻松地滴下去,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血丝像一道缓慢的闪电划过眼白。
我想起我写过很多次她的眼睛。确实很漂亮,尤其是骨相,眼窝恰到好处的下陷。没什么情绪,或者总是笑盈盈的,现在觉得也很虚假,除了互相发素颜照的时候,痘印像星星在天上一样多地停在她的脸颊与额头。我还是觉得漂亮,对我来说她很少有不漂亮的时候,骨相,化妆品修饰不了。照片是她侧过脸拍的,下颌线清晰柔和,绕过高挺的鼻梁,我甚至看得见她的毛孔,它们在艰难地呼吸。还有明显不是刻意入镜的她的眼睛,很疲乏,苍白,在这张不加装饰也仍然浓墨重彩的脸上好像褪过色一样。
我说,你这个情况跟男人很像,我开始分析她皮肤的问题,列了一系列她该买的护肤品,有一部分我替她付。半个月后她告诉我,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我:“嗯?”她:“不然我的脸谁来管?”有点想笑。虽然她一声不吭地离开,到今天为止似乎也没什么好恨的,一切对她的情绪都变得淡淡的……看到和她有关的会想到。想到就会很清晰。时间不停地对着镜子呵气,我一点点把雾气擦去。周而复始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