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盏午夜的灯光,在黄昏过后的路下,听一听过往的风声,看一看黑暗如何吞噬掉天空,然后带上伞,默默从梦里走回现实。
在温暖的灯光外,我依偎在母亲身边,听她那慢慢的声音,感受初秋凉凉的夜风,把屋里吵闹的电视声音屏蔽掉,把心里纷纷扰扰的杂念暂时封存。
母亲说了一个故事,不久远,不漫长。
阿白,一个安静的姑娘,在这喧闹的城里努力的生活,把希望放在手心里,告诉自己说:“不敢也不能放手。”
阿白说:“晚上很难睡着,睡着后每晚做噩梦,早上很早就被吓醒,莫名其妙的头疼。”但是醒来以后我还是继续生活,我得努力工作,因为我得赚钱;我得保持微笑,因为哭的样子只能留给自己看;我得表现得很好,父母才能安心。
很多人都夸阿白是个努力而又有上进心的好姑娘,懂事的恰当好处,安静的岁月静好。我也很羡慕她,羡慕她那么懂事,羡慕她可以把一切做的井井有条,羡慕她可以一个人过得风生水起,羡慕她好多好多。
因为我的生活的过得一塌糊涂,凌乱不堪。
那一年阿白27岁,博士毕业,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的时候。突然间她和她的父母就消失在了村子里,没有人知道它们去了哪里,又做什么去了。
所有人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她是得了什么病,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成了大家见面时聊天的好话题,但阿白家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不会回答。
一年以后,尘封的往事都被人们逐渐淡忘,茶余饭后的闲聊也有了新的话题,生活就是这般,不如意却也不会久远。蜘蛛网也爬满了朱红色大门的边边角角,上面那层尘土也逐渐掩盖掉了它本来的颜色,阿白和她父母在一个不知名的黄昏里就这样出现在了门前。
她瘦了,但白了好多,她母亲也瘦了,但苍老了好多,行李很简单,两个包,三个人,一把伞,像是出去串门一般,就这样归来,在黄昏的余光里,阿白的母亲牵着阿白的手走回了家。
身后只有两个人的影子,阿白的影子不见了,是丢了还是被偷了,没有人知道,那呆呆的样子,让人看的心疼,可那不动盯着人看的眼睛让人害怕,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黑。
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然后在漫天的尘土里,缓缓闭上,把世界隔绝开来。
后来,人们渐渐知道,阿白事因为长期精神压力过大,最后导致了精神失常。不能正常生活,不能正常工作,父母只好辞掉那曾经令人羡慕的工作,离开那高压的生活,远离这座喧闹的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城市,选了一家知名的精神病院开始了那漫长的一年。
后来,阿白选择了嫁人,偶尔出去做一点简单的工作,大部分时间在家相夫教子,但她和她父母再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消失。
我抬起头问母亲:“你是不是也想要一个阿白那么优秀的孩子,事事都能做的很好,很懂事也很努力?”
母亲看了我一眼说:“你小的时候想过,后来你慢慢长大,我也就随了你的样子了,你怎么样都好,坏也罢,好也罢,只要不愧怍于人,就好。”
我问:“为什么”?
母亲:“因为我是你母亲,我希望你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不是活成我想要的样子。”
我起身,“去喝杯水,”然后在转身时擦掉眼泪,我这么多年任性而为,任由心去流浪,才发现我背上的线是父母给用心放的,它们用疼和隐忍换来了我的自由。
后来我离家那天母亲偷偷递给了我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我七岁,笑的没心没肺,照片后有一句话,让我念及终生。
“孩子:生活,一半用来梦想,一半用来现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