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的室外温度已开始转暖,但风很大。高矮不一的杨树上部枝桠仿佛跟着音乐节奏般时而向东,时而向西。
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读完马尔克斯的这本《一桩事先张扬的谋杀案》。看着窗外的天际已经泛白,一架飞机低矮的滑翔在距离山顶7000多英尺的半空中,看起来摇摇欲坠。由远及近的呼啸声犹如最后的呐喊,排山倒海。
我想到了死亡。
对于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我的心脏胆怯的紧缩着,它好像怕我注意似的安静、平稳、轻轻的跳动着,但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让我胸口隐隐作痛。
我相信自己虽然睁着眼睛,但却一片黑暗。
我眼前浮现的是小时候和父亲在一起的场景,我们在离家不远的山脚下打羽毛球,他骑车载着我到河边捕鱼。当我学会骑车后,我奋力的蹬着。父亲在我身后大喊慢点,慢点。我大笑的回头说他追不上我,一只硕大的毛毛虫从柳树中倒挂下来被我一头撞上。
看着我心爱的自行车,看着门后斜倚的羽毛球拍,看着盆中偶尔一跃却即将送命的鲤鱼,我第一次想到了死亡。
我怕失去一切,我怕属于我的一切将不再属于我。
《一桩事先张扬的谋杀案》,一桩命中注定的死亡。
关于这本书我想谈两个问题。
同加缪的《局外人》一样,这也是一场你的性命与你无关的死亡圈套。
我常常在想,一个人的意外死亡到底需要多少的巧合才能构成。
前不久,距离我家5公里外发生一起车祸。男子酒驾,驾驶过程中与女友发生矛盾后激烈驾驶,导致汽车失控撞向路边行人,四人死亡。
如果那天这四人没有选择出门,如果这四人提前或推迟五分钟出门,如果他们选择了另外的路线,如果男子没有喝酒,如果男子在结账时为了纪念品稍微停留了两分钟,如果没有发生争吵,这四个人肯定还是会被他撞死。
巧合塑造了命运本身的神秘性。你说这是圈套或者陷阱么?
如你所知,世界历史上有很多伟大的名人从唯物主义转投了唯心主义的怀抱,我想他们一定比我聪明好多倍。对于未知的、解释不了的、冥冥之中的一切,我们是否应具备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对于人类和民族的担忧不应该仅仅在于吃饱穿暖,我看着拿着《圣经》向我走来的老人满目慈祥,口中言辞对世间充满了遗憾和对来生的期待。我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庆幸还是失落。
接下来我再谈谈“集体无意识”。众所周知,当人独处的时候对自己的欲望是加以抑制的,而当人们聚集起来形成群体时,“集体无意识”作为一种典型的群体社会心理是无处不在的。读过加缪《局外人》的朋友知道,当陪审团的成员聚在一起做出决定时,往往和最初的本意大相径庭。而这种决定往往的低级的、甚至的罪恶的。
瑞士分析心理学创始人荣格认为“集体无意识”中积淀着的原始意象是艺术创作的源泉。一个象征性的作品,其根源只能在“集体无意识”领域中找到。它使人们看到或者听到人类原始的意识的原始意象或遥远回声,并形成顿悟,产生美感。
马尔克斯和加缪的独到之处恰逢于此。
如果说命运是主观存在的,加以“集体无意识”的客观协助,我相信死亡对于人类而言轻而易举。我能做的仅仅是祷告命运垂青且不落入“集体无意识”之流。
我很渺小,我怕死且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