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带人看房
第二天上班，天气特别暖和。我穿了条豆沙绿色毛衣裙，自觉看起来成熟许多。
照例和阿姨们聊了会儿天后才开始干活。上次老板娘拿来的新本子阿姨们用不上，让我收起来有需要就用。我脸上不动声色，但作为一个文具控，心里不免暗自窃喜。这会儿我把它们拿出来挑挑拣拣，选了一本碧海蓝天封面的记录出售房，一本静谧森林封面的记录出租房。先特别小心地把页眉部分剪出缺口，用来分门别类，然后再把在电脑里整理好的房源用黑色水笔工整地誊写上去。昨天能看得出两位老阿姨对电脑不太感冒，这样重写一份放在桌上，三个人用起来都方便。
正写着，有位客人走进店里。
我抬头望去，是个穿着深咖色休闲服的中年男人，圆脸黑皮肤，板着脸站在店里，拿着手机一副命令的语气在讲电话。挂了电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问：“有没有一室两厅的房子？要便宜点的。”
冯阿姨清清嗓子，报了两套装修还不错的房子。我这两天听她说了不少观察之道，于是看一眼那男人的腕表，又看一眼他腋下夹的包，虽然坐在里面看不到他的鞋，但觉得阿姨推荐的还不错。不过这位客人明显对价钱不满意，直接拒绝了。冯阿姨又推荐他一套简装的房子，他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我猜冯阿姨得报那套低价房了，但并没有，也许是希望客人最终会选择简装房，但客人皱着眉头，像是要走了。
我忍不住凑到阿姨耳边压着声音问她要不试试那套房子。冯阿姨迟疑了下，最后还是介绍了。一说房价，那中年客人马上一点头，表示有兴趣，提出要去看房。冯阿姨向他强调了一下里面的脏乱，又说那地方有点偏，但他仍旧要去。陶阿姨拉出抽屉在一个长条盒子里找钥匙，客人性急地走到门外等着。
冯阿姨朝我使了个眼色，带着笑意低声说你看那人的鞋，擦的发亮，肯定看不上那房子，去了也白去。她说的挺有道理， 我点头应和，但又觉得不试试就放弃挺可惜的。横竖我也没事做，就当出门散个步。
我拿了钥匙带路，这客人走在我身边。他个头挺矮小，尽管一直昂着头，身高应该也不会超过一米七。我随意起了个话头，他接了两句，给人感觉有点拿架子。不过无所谓，顾客么，高高在上也正常。
房子位于一个老小区，我先一步为他拉开楼底的大铁门，上了四楼找到地方打开门让他进去。果然房价便宜是有道理的，房间朝向就不好。两个房间一西南一西北，阳台完全朝西，住着西晒估计够呛的。地上扔满了垃圾，应该是上家房客留下的，简直无处下脚。厨房的墙上和柜面上都是厚厚一层深黄色的油渍。客人每个房间都探头看了两眼，倒没说什么抱怨的话。最后他进了厕所打开淋浴器试热水。等热水出来，他甩甩手，我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打开递上一张，感觉自己像个尽责的女仆或者“狗腿”之流的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