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祝你生日快乐!你看我这记性,早一阵子还记得,今天才想起……”爸爸终于学会了使用微信视频,仍然习惯叫我的名字,我看见他在视频中拍着脑门,一会又看到镜头掠过他的头顶,朝着天花板。
“爸爸,你身体还好吧?”爸爸现在已经六十多岁,因为在矿井里工作了许多年,落下了一身的职业病,得了风湿、矽肺、鼻炎、胃炎,还有三高……年龄越大,身体就越差,疾病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最近不太好,又检查出了心脏病,已经用了两万多……”爸爸近几年已经成了医院里的常客。
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曾郑重地对我和弟弟说:“你们有空多给我打几个电话,我这身体不好,不晓得还能活多久……”
这是爸爸对我们提出的最简单的要求。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爸爸虽然生养了我们,却没有陪伴我们成长,他曾说过,对我们有所亏欠。
在我还没上学的时候,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就已经走到了尽头,姐姐判给了妈妈,我和弟弟判给了爸爸,住在了奶奶家。
爸爸再婚,找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他们五个人生活在一起。
上学后,爸爸把姐姐接过来,把我和弟弟从奶奶家接过来,将我们仨安排在他的宿舍里。整个小学,我们都是吃的食堂饭,去热水房打热水。
到了初中,爸爸帮我们搬了家,离学校近了许多,但是没有食堂饭可吃,我们要自己动手生火做饭。
有时候,我们中午放学回家,发现灶堂里黑乎乎的一片,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四处去找柴生火,到树底下去捡树枝和树叶,三个人在厨房里被烟呛得眼泪直流,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滚滚浓烟,有时,一整个中午都无法把煤炉点燃,我们只好饿着肚子去上学。
对门的邻居总是喜欢站在窗户外看着我们做饭,或者生火。
有次,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建议我们仨给爸爸的单位写信去告爸爸。
我们那时候都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写那样一封信会对爸爸造成什么影响。
很快,信就写好了,一张薄薄的A4纸,纸上画着一道道红色的横线,信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不知道是谁写的,我现在仍然记得信的开头是这样的:
“尊敬的领导:我父李XX……”
后面写的什么我没有印象,总之,信最后真的到了某某领导手上,爸爸也因此受到了领导的批评。
许多年后,爸爸跟我们说起这事,眼眶似乎红了,但他说不怪我们。
其实,我们也从没怪过他,知道他一个人的工资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其实挺不容易的。
印象中,爸爸从来没有大声跟我们说过话,也没有骂过我们,那次也一样。那次之后,爸爸偶尔也会过来给我们做几顿饭。
好几次,我放学回到家,看见爸爸系着围巾站在灶前,心里就乐开了花,就像过年一样开心。
厨房里很是热闹,就像在奏一首动人的乐曲,又像在表演着一场魔术。
我不时地推开厨房的门去看,厨房里烟雾缭绕,高压锅盖上的黑色的蒂坨在滴溜溜地转动着,不断地发出嗤嗤嗤嗤的声音,同时冒出丝丝缕缕的白色热气,像跳舞的仙子手中的轻纱一般飘逸……爸爸正站在灶台前,等铁锅里的油烧得滋滋地响了起来,才利索地将漏盆里的绿叶蔬菜倒进锅里,火花溅了起来,看得我的心里一惊,只见爸爸不慌不忙地用锅铲搅拌着……饭菜的香味混在一起,我猜想,只怕神仙闻到也会从天上跳下来吧!
“爸爸这是炒什么菜?”我好奇地问。
“这是油淋莴笋”,爸爸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这里油烟大,快把门关上,准备吃饭了!”
我觉得,爸爸做饭时的样子帅极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饭菜就是爸爸做的饭菜!
时间如潮,岁月如梭。一转眼,我已经步入了不惑之年。
“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在我写这段文字的时候,儿子凑到了我面前。
“我不要听,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儿子现在已经比那时的我高出许多,身高180CM,却幼稚得可以,他所谓的“秘密”就是,凑到我的耳边,在我脸上拍几下。
“你轻点——”我抗议地叫着。
儿子嬉笑着走开了,他要去上吉他课。
这几天,店里没有服务员做事,我一个人既是老板娘又是服务员,既是迎宾,又是收银员,累得够呛。生日那天,拖地拖得浑身发热,脱了外套,没有及时穿上,不小心又感冒了。其实很久没感冒了,平时预防得当,没想到一个疏忽就被感冒钻了空子。
最近颈椎也痛得厉害,恰巧大姨妈又来了,店里的事情不得不做,疲劳和疼痛折磨得我心力交瘁。
下午,去理发店洗头发,才进门,老板娘就惊叫道:“你眼睛那里怎么长细纹了?”吹头发的时候,老板娘又叫了起来:“娜姐,你的白头发最近好像又多了些,头顶上也长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息起来:“怎么就这么憔悴了?”
这几天,没有提笔练字,也没有好好写文章,为了日更而强打精神写了些不成体统的文字,感觉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来看我文章的朋友。
幸好,今天下午,感冒症状稍稍减轻了些,头没那么痛了,脖子也似乎好些了,只是鼻孔还有些堵。
很快就要过年了,希望爸爸的身体能够好一点,也希望自己快快走出低谷,健健康康地去看望爸爸妈妈,与家人一起吃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