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一个梦境。
满目狼藉。
地下停车场一层停满清一色的黑色巴士,脏旧的黄色警示线形同虚设,警示区域内的车辆杂乱无章的停放。我跟在他身后逆行而上,一路狂奔,应急灯刺目的灯光在眼前一盏盏熄灭。
他说,直觉作祟,总感到有人紧跟在我们身后,并提醒我应当再快一些。我看到他蹙额顾盼,直到从地下停车场慌张逃离。
是黄昏。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几张被卷得发皱、密密麻麻写着方程式与字符的纸张,郑重的塞进我半握的双手中。正急于开口询问,便看到从地下停车场蜂拥而出的身着黑衣的人群,模糊如黑雾,紧接着人群四散,一切归于沉寂。
可是他却显得越发焦虑,也终于因此开始向我解释一切。
“我希望你能帮我——销毁这些纸张上的字迹。”
我隐约看到纸张背面显现的签字笔印记,指尖触到的地方有些潮湿。
“有两种可以消除上面字迹的方法,第一种是塞入已经完全冷却的尸体中,第二种则是用一种花的汁液濡散,而那种花仅在临城有售。”
第一种方式在现实中颇具难度,而第二种方式则令人觉得诡秘而有趣。我决定答应他的请求,接受这份莫名的郑重。他目送我踏上前往临城的巴士,没有嘱托的话语没有告别的手势,如释重负到了一种极致,进而使人觉得冷漠、苍白,像极了巴士上的那一副副木讷的身躯。
司机是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神秘却促人心生寒意的微笑向我点头致意。我把这次去临城的机会当成是一场旅行,因此任何事情都在眼前变得鲜活,就连巴士上乘客的怪异之举也完全被看做是理所当然。
我在最后一排找到一个空位,邻座的妇女表情严肃庄重,下一秒又突然用手指向前排座椅下的铁质车板。我踌躇半晌,悬揣着里面是否藏匿着冷却已久的尸体,于是伸手拉开车板,灰尘随着车辆行驶中的起伏溢出。
空空如也。
此时中型巴士也抵达了目的地。临城俨然一座沙城,整座城市如同刚刚经历了沙尘暴的肆虐,残留在空中的沙尘制造出与雾气雷同的效果,不远处有卖花人的身影。
寻迹而至,卖花人的头部缠绕着粗糙的纯色头巾,长袍样式的服装与头巾同色,怀抱着一捧鲜花而立,身前的塑料桶中放置着同类的花朵,当我决定买下所有的花束时,猛然意识到——
我没有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