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乡音难改,但是现实中,好像一切和时间挂上钩的事物,就会不那么“难改”。比如一段最初认为死也放不下的感情,比如十年前因为某些纠纷结下的梁子,再比如长时间待在外地而逐渐生疏的家乡话。
记得在大学的第一堂心理课上,老师问了我们这样一个问题:在座的同学有人会说自己的家乡话吗?整个教室里有135名学生,来自全国各地。
有意思的是,全场静默,没有一个人说自己是会的。考虑到脸皮薄的学生,老师开始引导:有没有宁波本地的学生?
一名同学在旁人的怂恿下,有些忸怩地站起来。
“你会不会说宁波话?”老师追问。
“不太会,在家里都是说普通话,不过大致都听得懂”
“那你试试用宁波话说一下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这位同学张了张嘴发出几个单音,最后用半普通话半宁波话说完整句话。后来老师用一口标准流利的宁波话说了出来,虽比不上普通话柔和,却带有地方特色,听起来很有意思。
这时候一个来自天津的男生站起来,给我们麻溜地说了一句天津绕口令:“近儿我揍赞借害儿了,你动我一四四,甭看泥葛大,必急了我自接那钻头拍泥脑袋!” 干净利落,活泼俏皮。语言与肢体动作相得益彰,虽然没怎么听明白,但仍觉得有趣。
曾经听一个四处游玩的大叔说过:走过这么多地方,论这方言啊,还得属天津话最有意思,东北话最有感染力,这只要一张口说话啊,就能立马猜出他祖籍是哪里的了。
后来我在中国青年报上看到这样一则消息:离开家乡后仅23.6%受访者经常讲方言。
反观自身,平常生活中除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说家乡方言,其他时间一概是普通话,上大学以后,更是难得说家乡话,偶尔和妈妈聊天,也还是习惯性用微信打字的方式交流。
很巧,前几日,晚上照例和男朋友打电话,聊天过程中他要求和我用家乡话对话,我心里觉得非常别扭不自然,不容分说的拒绝了。场面一度尴尬,挂了电话改打字。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家乡话?”他问
“没有的事,你别瞎想”我恼,一阵翻白眼,可恶,谁说是看不起了
“那是为什么?觉得家乡话讲的不好不自信吗?”他继续追问
“不是啊”我皱眉,想继续说点有说服力的话“我如果一开始就跟你说的是家乡话,现在就不说普通话了,没什么看不起。”我一心想说只是单纯的习惯问题,不需要想太多
“哦,你被文化入侵了都不知道,普通话是北京人的方言,不是我们的”他表现的有些忧虑
“现在都是提倡说好普通话,我们聊天而已,干嘛要扯那么多”我有些不耐烦,想要赶快过了这个话题
“我们明明是老乡,却不用家乡话交流,以后在我们的家庭里,也常用普通话,那家乡话就消失了,我们的小孩从小在家乡长大却不会说家乡方言,这多遗憾啊”他有些无奈,开始跟我讲道理
“再者说了,难道以后我和你的家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要和他们说家乡话,和我说普通话吗?我会感觉自己被排除在你家人之外”每到这时候他谈判的功力就很强大,我通常已经被说服的七七八八了。
还没结束:“我们的父母普通话都没有家乡话说的溜,以后我们的小孩若是只会说普通话,那该怎么和老人交流,要是小孩听不懂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说话,就不跟他们亲近,那老人心里多难受,你想过吗?”他的这一番话,倒才把我拉回来,心里觉得很有道理。
现在有个很普遍的现象,每个小孩从出生开始,父母就会轻声地用普通话来教小宝宝发音:“爸爸,妈妈”。而实际上,小孩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有专门的教育机构教他们说普通话,而家乡话却被抛之脑后,所以也就存在许多小孩听不懂说不来家乡话的现象。
要知道,推广普通话的初衷,是为了方便不同地域人口的交流,而不是为了消灭方言,忘了方言,某一天回到家乡,又哪来的归属感。
最后,嘿嘿,我来分享几个我家乡的方言吧。
七返——吃饭
困告——睡觉
克西——去玩耍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