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能在烛光里看到灵魂。
有人说,能在草源深处看到灵魂。
或者溪水,或者森林,还有人说天空。
诗人说灵魂只能用心才能感`觉到.
画家说灵魂是蓝色发着光的.
我说
我第一次看到灵魂,是在坟山上。
老夫妻两,紧挨着.直直的站在我外公外婆的墓碑旁。我肯定不是我外公外婆.因为他们一身古装.脸色惨白.眼腈也是惨白的.像是白内障。
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時虽然才六七岁,可我不感觉害怕。透明的,还飘在半空中。就觉得大该遇到了奇怪的事了。
可当时我妈可没有这么淡定,据她后来说我当时也死死的盯着坟山上看,害怕的直哭,脸色也是惨白的,
她拉着我像逃难一样跟着清明上坟的七姨妈八舅母匆匆离开了坟山。
后来我就生病了,发烧都废糊涂了,吃药打针挂水,连CT都做了。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见好。
我妈知道蹊跷,后来问了隔壁唐爷爷。.
唐爷爷那年也70多了,年青的时候在法空观做过杂役。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的,唐爷爷的家人在战乱中遇到屠村,他当时在田地里挖野菜,逃过一劫。后来是法空观的老道士在路边看他快饿死了,不忍见死不救,带他回了道观,喂了水食才活了过来。
再后来就安排他扫地除尘,是为了糊口更是为了活命。
道观里也算是清静,老道士看唐爷爷也是个本份人,闲来无事,把一身七十二路弹腿教给了唐爷爷。扫了五年地,也练了五年弹腿。
道观有时候也会有一些遇到山精狐怪的香客,前来求救。也会找老道士做场法事,念经驱邪。
唐爷爷,那时也才十几岁的小子,穿上小道士的衣服,手持一对金锣,装模作样的打打下手。
可是大多数香客,都是疑心生暗鬼,谁家小媳妇遇狐仙缠身了,谁家古董金条不翼而飞闹鼠精的,结果都是背着偷人,子孙不孝。老道士也不说破,就是走个过场撒撒符纸,拉倒。
那种流年不利,找了风水师傅来改祖坟的,也会找老道士配合。俗话说,千人忙不如一人躺,改坟地严格来说这是一个技术活,首先画龙点穴,想找个风水宝地就已经难如登天,不过普通富贵人家也不会去找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风水宝穴。那种皇家宝穴,一般人家也架不住。所以,有个一般风生水起的地界,就算是能造命改运得了。那些起坟,抬尸,易穴,下地,封土。这套流程,主持的师傅,水平高低可以决定这家人今后的运势。水平高的,每一个环节都有讲究,之后一家人顺风顺水,从此衣食无忧。那些半调子的江湖骗子,别说改变命运了,不把人家搞的起尸就不错了。主家找道士来一方面是为已故先人超渡亡灵,一方面也是也是为了防止新坟起尸和老坟的阴煞冲了主家。
自古就有炸尸这么一說,唐爷爷有一回就遇到了。
要说江南多雨水,那年却是百年不遇的大旱。有户吴姓主家,是个地主,家里殷实,却也扛不住天灾,那百亩良田欠了收,佃户们也沒了嚼头,跑了一多半,没了收成,家里那么多人要养,开支那么大,吴老太爷一着急,就病倒了。没过多久日本人来扫荡,要征用吴家主宅,老大一時斗狠,被日本兵一刀穿胸而过,当场毙命。
吴家老爷子本来病的就剩半条命,家里人本来想瞒的,这么大的一件事,哪里能瞒得住。听到这个消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当时就撒手人寰了。
这老话说,福无双至,是祸不单行。前脚把吴氏父子尸首收拾好,立了临时的灵堂,打算等日本兵消停了,再办白事,这后脚的就又出事了。
吴老爷膝下三个儿子,老大叫吴耀宗,就是被日本人一刀穿胸毙命的那个,老二叫吴耀祖,书读的好,一直在省城上学。老三叫吴达飞,从小懦弱,贪财好色。平日里只会吃喝嫖赌,很不讨吴老爷待见,所以吴达飞也怕吴老爷,怕老爹不给钱花。有时也会阿谀讨好。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吴老爷有时候也吃他这套,高兴了,给他几个钱打发了。
就在两年前,老三在省城有名的青楼--来春院,看中了一个清倌人,老年间把青楼的小姐,叫做清倌人。
说起青楼,其实不能和娼楼妓院相提并论。青楼本来指奢华精致的雅舍,早期唐朝也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晚唐时期已经开始有寓意错混的概念了。前有“大路青楼御苑东,玉兰仙杏压枝红。”后有出自同一人手笔的“月华吐艳明烛烛,青楼妇唱衣曲。”
别看她,虽然才艺不行,却长得珠圆玉润,前后有致,胸前一对巨乳,让她每天光是在场子里走三圈就能赚几个银元,金戒子。那是引起省城里那些风流浪子的一阵巨大的骚动,吴达飞这个浪荡好色之辈,更是被迷的口水直流,可因为老爹给的钱不够,不能和那些有钱的主比,虽然也洒了不少钱,但就连人家一根手指都没被摸到。实在相思成灾,苦苦哀求,求来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当时流行的旗袍装,开叉到大腿根的坐姿,雪白的大腿,手持锦绣圆扇,遮住半张脸,只留一对明眸凝视,看的吴家老三心猿意马,天天晚上对着照片天人交战,也苦了五姑娘。。。这张照片也就贴身携带了。
要说这缘分天注定,这也是注定了老三跟这个青头是真没了缘分。有天下午,一家人吃过午饭,老三就想着去来春院,可日头还早,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顺手把照片拿出来看,想着有朝一日能把这个姑娘取回来,享受那样的的活色生香,也不枉此生了,想到这里,便对着照片傻傻的笑出了声。却被老爷子看个正着,吴老爷子知道自己的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会又躲在这里傻笑,肯定有什么猫腻,心里起了警惕。来到老三身后,厉声问到“你在干嘛?!”把个老三一吓,整个人串了起来,手中照片掉落。
老爷子本来看见老三在那里一脸淫邪的傻笑,心中就起了疑。一声厉吓之后,从老三手里还掉了个东西,轻飘飘的,更是让老爷子好奇,斥令老三捡起来给自己看看。
老三这会已经抖如筛糠,不敢去捡这张照片,脸上满是为难的褶子,堆在一起,都成一个被挤过的包子了。老三本不该这么害怕,不过是一个瑶姐而已,平日里也就是这些事,没让老爹打骂少了。只是前段时间为了求得那个青头窑姐儿的照片,把老爹的一块上好的青石紫砚给偷卖了换钱,这个时候心里发虚,害怕东窗事发。问将起来,说是为了这个窑姐儿。老爹不把自己大卸八块才怪!
吴老太爷看自己这个儿子傻傻的僵立在那儿,迟迟不动,心中怒火腾起。这吴老太爷生气的时候,有个特点,平时说话嗓门挺大,中气足。可是,一旦要发脾气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反而异常的冷静,那是一种憋着鼻子发出来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怪异。
这会,吴老太爷就是用着这种腔调,跟吴家老三一字一句的又命令了一次“拿来我看看!”
这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这人急了,也会急中生智。虽然,老三平日里不务正业,可对付这样歪门邪道的机智在这会儿全都小宇宙爆发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老三有了计策,心里也沉了下来,人也不哆嗦了。脸上的为难也缓和了下来,赶忙把地上的照片捡起来,满脸堆笑的把照片捧上。
这吴老爷接过照片,定睛这么一看。原来是张照片,照片上却是这么一个标志的美人儿,立马的觉得心里一紧,嗓子发干,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其实吧,这个女人长得也就一般,只是当时能从纸上看到如此香艳的娇媚,让吴老爷顿时心生欲求。吴老爷是个有钱人,没什么是自己想要要不来的,他很不喜欢自己这种求不得的感觉。换现在话儿来说,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短短一眼,是看的吴老爷心情此起彼伏,就跟开了十八里桃花一样,如沐春风。
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之前表现得惊悚,之后满脸阿谀奉承的堆笑,心里大概知道了一二。可毕竟是老江湖,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责难问到:“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小子是不是又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口气上已然是缓和了下来,不像刚才那般阴沉。
老三也算是个能察言观色的,看见老爹也没有之前的阴沉,觉得有门儿。贼笑道:“哎哟我的亲爹哎,介可是我给您物色了好久的,怎么样,爹,您还能看得上吗?”
吴老爷拿着照片,背过手去,转身闲庭信步的朝着后花园走去,嘴上厉声的问道:“你小子又在打什么算盘,没事给我物色什么,你也不怕你妈打死你。”
“哎哟,老爹啊,这个您可得为我做主。我这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着想吗。”老三故作为难的哀求道。
“你还会为了这个家着想?”吴老爷反问道。
老三眼珠一转,思绪翻滚。接着吴老爷的问话急忙答到:“我滴亲爹啊,天地良心啊,别看我整日游闲,家里大事小情我都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吴老爷藐斜了一眼老三,老三咽了口口水,接着说:“爹啊,您看上个月,咱牛棚本该多了一只小牛,结果没给生出来,闷死在衣包里。还有那坨磨的驴也不知给哪里来的花蛇给咬伤了腿,现在还趴窝在棚子里,想给您老人家磨个豆浆都不行。好容易那庄家到了收割的季节,也不知道怎么就闹起了田鼠,坏了不少收成。就连您那盆君子兰都生了虫,前天早上我看见您看到这盆君子兰,那叫一个心疼的。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哎,这一家老小的,都指着您的意思过活,你要是哪儿哪儿不开心,我这个当儿子的都没活头了。。。”老三越说越激动,口沫横飞。边说边作劝谏忠义之臣在大殿撞柱之势,看着真的就要往回廊红柱上去撞了。
吴老爷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被他这种无功谄媚的行为闹的心烦,不由摆手打断:“行了行了,你叨逼叨叨逼叨的,到底要说什么啊?!”
被老爹这一句喝住的老三,刚好借着这个空当,收起了假撞的势头。惺惺的抹了一把没有的眼泪,抽搐的说到:“我说的这些琐碎之事,前前后后的,十几庄都是家中不顺啊。别人不在心那是别人不当家啊,可我知道您为了这些事,那是头上又多了根白头发。哎。。您是一家之主,您老人家心中苦闷,这整个家也苦闷,越苦闷就会越发的生出这样那样的事端,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叫做“恶性循环”。老是这样下去,对冲了咱家的兴旺之气,那可是件大事啊!”
吴老爷听着不免也开始觉得有点道理,寻思近几个月来,家里确实不如往年顺如人意,总是鸡飞狗跳。心里也烦,这档口还真给老三说中了心眼。虽然明知老三心存歪念,可想着照片里那丰乳肥臀的尽是黯然春色,心中的那一丝苦闷却被老三的歪打正着撩拨的起了一丝涟漪。
省城是个好地方,吴达飞每次来都是亢奋的。像这里大多数富家二世祖一样,日日睡到日上三竿,选个微风徐徐的偏午时分,悠闲地倚坐在这家河柳岸边的茶廊,要上一壶偏爱的好茶,一晃神一抬眼便已是日落西山。
这次来也无一例外,在这个晌午,饱睡后的吴达飞倚靠在茶廊上,一个人一壶茶,高的用的都是彩陶的壶和杯,这样能区分那些舍不得花钱的茶客和自己的差距。虽然是走廊,可雅座的风景好就好在可以看到柳渠对面街上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总是常有绿瘦鲜红的腰身引得这些来喝茶的富家公子们口干舌燥,于是不停的去倒茶喝,正是有了这样的需求,这个茶馆才有了收入不菲的营生。
就在吴家老三正看的兴头的时候,你说吧,这好巧不巧的,那柳渠上却有了变化。前脚还在艳阳高照,这后脚蒙蒙的就开始下起了雨,且越下越大,滴滴答答的,雨磬敲打着各种瓦砾盆钵,连不跌的告诉人们,赶紧躲雨,下雨收衣服啊!当然,下雨就没有了太阳,那一朵乌云黑压压的就过来了。这时候的柳渠,也开始了涟漪,远远的望着其实挺美的,只是被来往的舢板破坏了,没办法连起来。你要说小舢板也还好,唯独独的来了一艘有舱的,那舱也能容得下六七个人,算是这渠上走东不能汇西的大船了。往去的那些舢板,都得了自己的旁道,加塞似的,挤过大船。你说,这不吱声的过去也就得了,这大船夹板上却有个年轻貌美的花旦,那架势,挑着花捐手巾也就过来了。挤是挤了点,那些小舢板的主儿,也怕错过了似的,都昂着头能撇一眼是一眼,毕竟花旦的身段那可不是一般人说有就有的,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个身段,没头十年,那是看不到的。你要说这身段,那也就十年功底,跟老班辈的,还是不能比的,唯独吸引吴家老三的,却是那张鲜美的脸儿,吴家老三看的花旦不是别人,正是那来春院的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