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冯唐,永远是一样的感觉:爱不下去,恨不起来。
本来,这样一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读书人,见识阅历都有了,应该是我高山仰止的大师级偶像。
可是,翻开冯唐的书,就像坐上迪士尼乐园的疯狂过山车一样,在雅与俗的两个极端来回颠簸,一开始很享受极限刺激的快感,可颠的多了,就开始反胃不适,虽不至于呕吐不止,适才的阅读快感被对冲得荡然无存。
比如在他这本《在宇宙间不易被风吹散》中,我刚刚读到一段“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的古意盎然,不旋踵他就来这么一段:“仿佛一天里有日出,月落,一月里有量多,排卵,一年里有春夏秋冬。”
这边厢,我还陶醉在冯唐引用的诗句“在一个春天的早上,第一件美好的事是,一朵小花告诉我它的名字”,那边厢,他老哥就来这么一句“尽管鸡鸡还是能晨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医学院博士妇产科医生的职业病,冯唐好像啥都可以与“性”扯上点干系:
“酒可以加速血液循环,可以消乏,可以乱性。 房屋可以躲避风雨,可以储物,可以裸坐。"
"风可以去烦,花可以乱心,雪可以平抑欲望,月可以让很多妇女的月经变得基本规律。”
我还在参悟冯唐引用的佛教对子“无眼耳鼻舌身意,无声色香味触法”的禅意,他已经开讲"自摸"与"壁咚"了:
“还有人传言,我只能对着镜子自摸才能到高潮,这个习惯是如此顽固以至于我只能娶我的右手为妻;壁咚的变种有很多,冯式壁咚只能是面对镜子,和镜子里我的影像悄声说,你真棒。”
我可以理解冯唐看男女性器官就像看杭州西湖一样无动于衷,但也犯不着几乎每页隔三差五就“逼”呀“蛋”呀“球”呀行不行?薄薄一本书,信手拈来这种“京骂”句子比比皆是:
"这二十年的运动只有:念书,思考,饮酒,蛋逼,写作,开会,坐车,乘机。"
"不如一起一边慢跑,一边咒骂彼此生活中奇葩一样摇曳的傻逼。"
"航空业的确已经发达很久了,行万里路不再是牛逼的标准之一。"
"学这些东西有球用啊?"
"不狭隘往往意味着不傻逼。"
冯唐自诩自己文字能够经历时间的考验,最后与《金瓶梅》,《肉蒲团》或《灯草和尚》之类的名著名垂青史。他也说过,文学有一条看不见的金线,金线之下都是过眼云烟,金线之上才成为不朽之作。
我知道,冯唐很想成为中国的D. H. 劳伦斯或者亨利.米勒。不过我有点担心,就是他那满篇满纸的“逼”“蛋”“球”,硬生生地会把冯唐“逼"到这条文学金线的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