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猬
文/13号的小猫
由于现代科技的缘故,夜晚已经不再像古时候那样被人类敬畏,自居万物之灵的人类,凭借着现代科技的文明越发不把先辈积累下来的习俗当做需要学习的知识。于是,现代人也不再把在夜间工作当作一回事,而事实上,这个时段工作的人,古时候是经常被人们疏远的。究其原因,其一是他们昼伏夜出的作息习惯与常人作息相悖,其二是他们经常在夜里活动,总会惹上些诡异的麻烦事儿。
我记得自己刚开始从事这份要长期夜班的工作时,家里的老一辈人都持反对态度,在他们看来,有几种工作不应该去做,其一类,是车船店脚牙,古话有云“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起初我是不明白的,后来多与老一辈聊天,才知道在早年间车夫、船家、店小二、搬家的以及衙门口,多数是与黑白两道想勾结的组织,多是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一类人,其二是公职人员,由于经历过“改朝换代”这类的事情,老人们深知公职人员都是些什么货色,且官场毕竟黑暗,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了,我这样的性格是极为不适合的。其三是上天入地的行当,当初有不少同学进了地铁上班,家里老人总说这不就是入地么,入地在古时就是入土啊,离鬼门关也就一步之隔了。其四,说得是跟怪力乱神沾边的行当,其五,就是夜班了,也就是前头所说的“若鬼”的行当了。在一开始,我一直觉得,这样的说法应该是老一代的迷信,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直到上夜班遇了几件奇事,才觉得那些所谓的迷信,未见的就真的不可信。
小时候总是听爷爷辈的人讲故事,说狐狸、黄鼠狼和刺猬都是可以成精成仙的,如果你在荒郊撒尿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知他们,要是不小心溅到他们身上,你是要倒霉的,轻则生场大病,重则搭上性命。而我属于自小住在楼房里的那一代,小时候几乎没有见过猫、狗、金丝熊、荷兰猪以及小鸟鸡鸭之外的活物,所以对这类事情完全每个概念,真正见到野生的黄鼠狼之类的都已经二十岁了,那些骗小孩儿的故事,也早就吓不住我了。
真正让我觉得“五大家”极具灵性的,是在开始夜班这份工作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和同事开始巡检工作,在一处拐弯的地方,隐约听到有人在咳嗽,我们工作的那个地方是对外封闭的,除了我们两个不会有别人,我们起先以为是有人擅自侵入了,可来来回回找了三遍,都不见个人影,同事这时候突然示意我别出声蹲下来,我不知他要干嘛,就照他说的做,他拿着手电筒往一个角落里一扫,只见那里趴着一个脸盆大小灰白色的动物,我小声问同事:“那是什么啊?”他简短回答:“老刺猬!”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大个儿的刺猬,我印象里刺猬应该是可以捧在手里的一小团刺球,这脸盆大小的简直是逆天了。据同事说,农村地区以前这种老刺猬可多了,现在由于农村占地越发严重,这么大的也是很少见了。我问他要怎么办?就放着它不管吗?他跟我说,管可以,但是你得和它商量,而且得管到底。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要跟刺猬商量事情的,但同事说,你别看它是刺猬,但岁数大了是有些自己的脾气的,你硬要帮它,它还未必领你情呢!说不定还得觉得你在瞧不起它,那可就难办了。
我问他:“难办指的是什么?”同事说:“那谁知道?但听说多半是要倒霉的。”
“那要怎么商量?”我问同事。
“我试试看。”
大刺猬(中)
“我试试看。”同事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慢慢地向老刺猬挪动,在离它还差两步左右的地方,那只老刺猬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与此同时同事停在了原地,他很客气的说:“今天晚辈有幸路遇仙家,事发突然没带得’草卷’和’卡辣’,但还是冒昧有个事儿跟您商量下。”同事见那老刺猬没什么反应,继续说到“想必您不常来这边走动,白天不是很安全,晚辈想请你移驾到别处去,您要是答应就言语一声,您要是不愿意,咱就各走各的路。”话音刚落,那老刺猬又咳嗽了几声,我当时想它大概是答应去别处了。
同事见它答应了,接着说:“晚辈虽不是出马弟子,但对仙家的礼数还是周全的,您要赏脸,晚辈愿意载您一程,您愿意么?”说完老刺猬又咳嗽了一声。见它应允,同事把背后的包取下来,在它面前打开,用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那老刺猬仿佛明白他的意思,缓缓地爬进了包里。同事小心翼翼地把包重新背会背上,和我继续往前走。一路上我问了同事好多问题,例如什么叫“草卷”,什么叫“卡辣”?同事回答,草卷就是烟,卡辣就是酒,一般有求于仙家的,都会拿这些东西孝敬它们。关于出马是什么的问题,我没敢当着那老刺猬问,我觉得以后可以问问看。
一路无话。当我和同事下班回去,经过一片荒地的时候,他包里的那老刺猬又咳嗽了一声,同事小声对我说,它到地方了。
说完他走进草丛里,蹲下身子,把包放在地上,老刺猬慢慢悠悠地爬出来,大摇大摆地爬进了一处草丛,转眼间没了踪迹。
我以为这不过是平淡的工作之余的一段小插曲,后来知道并不是……
大刺猬(下)
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帮过“仙家”的这位同事突然请我去他家喝酒,待酒过三旬,菜过无味,他突然对我说了一句:“兄弟,这人啊果然是得长好心眼儿,这天看着呢!”
一听这话,我放下筷子,笑着问:“哥,您何出此言啊?怎么遇着事儿了?”
“嗨,我要跟旁人说,他们肯定说我妖言惑众,我也懒得跟他们掰哧,可你也算是半个当事人,你应该能信。”同事说完喝了口酒。
“这事儿里面还有我呢?来来来,您说说我听听。”
“兄弟,你怎么好不记得了,我给你提个醒儿,头一个月,咱俩是不是遇到一只老刺猬?”同事说道。
“对啊,我记着呢!”我回答。
“这事儿其实有下文。”同事说道这里,故意停了停,等着我往下问。
我这人别的都好,就是太有好奇心,于是急切地问:“咱别大喘气啊!什么下文,您快说说。”
同事见我这样一笑,继续说:“你也知道,我闺女前一阵不是一直发烧么,有两回都开始抽风了,吃药大点滴都不见好,我媳妇就老说肯定是咱们这上夜班的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家里来让孩子惊着了。我也烦得跟什么似的。”
“对啊,前一阵子您老请假,后来再请假领导脸跟茄子似的。”我说到。
同事听我这么说,脸上一笑,接着说:“后来有一天,我实在烦的睡不着了,就坐客厅里看电视,结果越看越他妈烦,就点了根儿烟,后来接了个让加班的电话就把烟放在烟缸边上了,挂了电话一打岔,就把烟给忘了,等我再想起来,烟烧得就剩滤嘴儿了。我心说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等我下午到医院换我媳妇的时候,我闺女退烧了,晚上就出院接回家了,孩子病一好这心里才顺当点儿。起初我以为这也就是之前的药起作用了,后来我闺女有一次跟我媳妇聊天,说自己做的梦,我在一旁听着了,才觉得这世上还真是有因果循环这事儿的。”说到这里,他又停了停,等我问他。
我最烦话讲一半留一半了,于是追问道:“孩子做的什么梦啊?”
“我闺女说自己做梦的时候,有好多小虫子围着她咬,她赶不走,而且周围特别黑她特害怕,就一直蹲在地上哭,后来来了一个白衣服的圆滚滚的老奶奶,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上面写着个’白’字,那灯笼特别亮,照得那些虫子都不敢过来了,那个老奶奶一边抚撸我闺女的脑袋一边告诉她别害怕,然后把我闺女领到一个特亮的屋子里,我闺女就醒了。”说完,同事喝了口酒。
“这事儿还真挺玄的。您的意思是那老太太是之前那只老刺猬么?”
“估计是,胡黄白柳灰五大家,白家指的就是刺猬成仙,而且刺猬多半都是幻化成老太太的模样。再加上那盏书着白字的灯笼,多半是了。”同事回答道。
后来,酒喝得有些多了,又和同事聊了聊工作之中不顺心的事情,就各自回家了。我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上夜班的我,又遇见事了……(见下回《一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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