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车:
上一篇《骑传(一)》讲学车的那一年是2003年,“非典”肆虐了整个暑假,我们经过了简单的考试,稀里糊涂地便升入了初中。转眼就要到九月了——每年的开学季——三伏已过,天气已经开始渐凉,一切都舒适宜人。
进城首骑
小学班主任董老师早就下了通知,要全班人在报道当天一人一辆自行车到学校集合,然后她来带我们一起出发去中学报名,完成她对这我们一届小学毕业班最后的任务。而这将是我第一次骑自行车“远行”——进城,小小的心里已经装不下满满的期待了,越是临近那个特殊的日子心里越是毛躁得很,好像等了几个春秋一般。那天终于如期到来,在一个初秋早晨,我骑着妈妈的二六式老飞鸽,故作镇静地来到学校。那天的天气好极了,阳光明媚不刺眼,微风拂面不刺骨,大家都背着崭新的书包,穿着鲜艳干净的衣服,推各式各样的自行车,陆陆续续地拥入小学那个狭小的校园里,我第一次觉得校园原来这么小。更加让我兴奋的是,出发之前,班主任指定我和另外一个男生骑在队伍的前面负责带领队伍,维持秩序。“我来带队!”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当时我一定觉得这是划时代性的任务,所以调动了我十二分的注意力,卯足了十二分的力气,打算完成一个十二分的任务。然而,后来场面失控到不可控制,大家完全各自为战,形同散沙,大家并不认可我这样毛头小子领队。幸亏的是那时机动车还很少,而且一路上连个像样的红绿灯都没有,终归是有惊无险、形散神不散的来到了目的地。后来我才发觉到,其实老师无非是觉得我们两个是男生里面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就这么随意指派一个队伍的首发位置而已。
从入门到进阶
总之,我就这样带着满满的兴奋,完成了第一次进城骑行,而这条路我这一骑便骑了六年。
开学之后的日子渐渐步入正轨,我们几个刚升入初中的毛头小孩被编入了哥哥们的队伍,每天一起骑着自行车上下学——我们每天在村口的一棵标志性柳树下集合,一起出发;在学校门口固定的某根电线杆下集合,一起回家。没有联络工具的我们一直都能很守时地集合,队伍有时大有时小,少的时候就是固定的六七个,多的时候会在半路再捡几个,凑成十几个人。这样我们在当时也算是比较大型的队伍了,在我看来这是一件相当自豪的事情,当然我现在已经不能理解我当初的自豪了。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完成了自行车的“启蒙教育”——我不仅仅满足于会骑自行车赶路,开始学习什么是飞轮、什么是链条、什么是“大腿”、什么是“倒嵌丝”等等;也开始学着哥哥们,在骑车的时候把前轮高高抬起、把后轮高高抬起、把前后轮一起高高抬起;还学着一只手扶把,两根手指扶把,双手离把……“嘭!”——开学还不到一个月,就在我某一次学习双手离把的时候,车子完全失控,直接撞到了路边的槐树上,连人带车狠狠地摔倒在路边,顿时觉得眼睑处火辣辣的疼,顺势用手抹掉了一些残留树枝碎屑,才明白是树枝在眼睑划开了一个口子。然而,我的性格从小就是又倔强固执又极好面子的,摔倒之后,我赶紧捂着脸,对前面停车看望我的哥哥们说:“没事,没事,接着走吧!”哥哥们一扭过头,我就赶紧扶起自行车,忍着已经有点麻木的剧痛,跟上了队伍,而且就一直在后面跟着。然而到了学校,却再也瞒不住好奇的同班同学,最终同学们找到了代课老师,叫来了还在休病假的班主任——赵老师。十几年了,我到现在也清清楚楚的记得赵老师一瘸一拐地走向我,脸上因为心里忐忑而紧皱眉头的样子,在简单看了一下我的伤口之后,不由我分说,直接带着我和班长一起赶到了医院,虽然我嘴里还在嘟囔着:“老师,没事的……”
后来,才想到一个不堪设想的事情:假如这个树枝的位置再向上一公分,我这只眼睛恐怕就要找阎王报道了。“这个孩子还小,脸蛋儿挺重要的,缝合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尽量不要留疤,拜托你了。”赵老师略带恳求的对医生这样说道。这个医院也是赵老师看病的医院,医生和她很熟悉了,只是简单地说道:“放心吧。”然后,医生做了脸部麻醉,我人生第一次躺在了手术台上。后来康复之后,我高兴地发现疤痕几乎浅显到看不出来。
所以,即使赵老师只教了我不到一个学期,但是我却觉得她对我的影响很大,因为除了让我免遭毁容之外,她还用留作业的方式强迫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即使后来她离开我们,我记日记的习惯也再没有停下来,直到今天,已经写了十三年。当然我已经忘了老师的样子,只知道她很漂亮。
从进阶到欢乐
自从这次撞树事件之后,我以后骑自行车就学乖了,不再那么“勇敢无畏”了,变成了老老实实的、小心翼翼的、认认真真的、循序渐进的继续学习“双手离把”,只是变得更加刻苦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之后我升级到初二,双手离把已经不再话下。
我们一行将近十人的队伍,玩的出了花——在偶尔没什么汽车的公路上飙自行车、比谁的自行车跳的高、看谁骑得慢、比谁双手离把时间长、比谁的蛇形最扭曲、比谁的直线最直……晴朗的时候,就在路边稀疏的树荫下蛇形,看谁被晒的最少;逆风的时候,我们双手紧握车把,抬起屁股踩着节奏左右摇车;顺风的时候,我们双手离把高高站起,用双手撑起外套,兜着风,看谁滑行的最远;下雨的时候,就在积水路面上飞驰,看谁的车轮激起的水花更高;下雪的时候,就在积雪的路边碾压,看谁的轮毂卷起最多的积雪,然后把它们作为战利品带到学校。到了学校还有一个重要的比赛——当时的值日生的一个重要任务——摆放自行车,我们比的是看谁摆放自行车最整齐,我记得当时我最大的对手就是涛哥和强哥,他们的变态整齐,几乎可以用一辆自行车挡住所有的自行车。在我们的竞争下,可以说如果当时九班的自行车整齐程度自称第二,都没有人敢称第一。快乐的初中时期就这么过来了,我变成了老司机。
初中时期是磁带录音机盛行的时代,路上陪伴我们的歌声是——周杰伦、SHE、林俊杰。相比现在,那时候我知道很多流行歌手,只听歌;那时候我有那么多单纯的小伙伴,一辈子;那时候我从来不知道世相不堪,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