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刘先生

我与刘先生职场相识,他是我的领导,招我入职,也曾亲自培训。先生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权威的,无论什么事情他都要做到最好,我敬佩他,像是生命里的太阳。那时就好像我站在这,想看到他,要抬眼望得很高。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份工作,起初留下竟只因为刘先生不经意的一句,她能留下。入职正值淡季,整日清闲无事,他常常突然出现聊一聊天。再后来,先生被委派到其他区域整改公司,那时我已习惯这种工作模式,便留了下来。

每天重复着相似的事情,似乎磨掉了我大部分记忆。在先生回来后的日子里,我们缓慢的一步步靠近。对于先生工作中对我的提点与帮助,包容与支持,以及休息日频繁相约的晚餐与酒馆,我不能猜想他的心情,只知道自己满心尊敬,听从他的每一句话,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那时的刘先生,似是感觉不到我对他的仰望与随之而来的隔阂,谈话从不高高在上,甚至遇到让我压抑的事情,会试着哄我。伟岸的先生西装革履蹲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满脸真诚的样子,只一眼就望到我心里去了。我整颗心变得柔软,似乎一辈子也看不够。我忍不住对他回望,大概也是满眼温柔吧。

在最后的最后,我想我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但我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在我看来,能成为刘先生的妻子,大概是要跟他一样优秀的女士。我与他无论哪方面,都似是天壤之别。门不当户不对,是我用来抑制自己情绪的最为沉重的理由。更何况我这种人,一直以来如果对方不主动,就宁愿错过了。

刘先生的完美形象终于在一个上班的午后几近垮塌。一份草率的简历与他轻浮的态度一起,重重砸进我的心里。我想不通一向严谨的他怎会这样做事,也替自己早前为了同样的事情受训感到不值,那天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向我解释整件事,可我仍是认定他也有如此肤浅的一面,对他失望透顶。

当晚刘先生的酒局结束,乘着醉意对我说出了心声。我震惊于他的话,更惊讶于强大如他,也会脆弱得几近倒下。我看着他和每个醉酒的人一样头痛呕吐,看着他由于长期超负荷工作导致情绪不稳的崩溃,看着他由于尖锐声音的刺激痛苦的伏在沙发。那一刻心疼到窒息,有种冲动,想这样一直照顾他。但我慌不择言,随口搪塞了过去。翌日,刘先生以醉酒失忆为由,刻意隐瞒了整件事。

我却陷入了无尽的迷茫,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我开始紧张每次的对视,开始犹豫每一句对话,开始迟疑频繁的约会,甚至对于过近的距离,也开始畏惧。但偏偏他真的站在我身边,又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刘先生这样优秀的人,终于迎来了高升的机会。离别在际,那时我想着就这样分开,也蛮好的。

我们真的确定关系,是在圣诞节前夕。那晚刘先生红着耳朵迟疑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开始紧张,开始担心他真的说出来,却又有一丝期待。他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的脑袋空白着,嗡地一声炸裂了。我感觉到自己的目光,闪烁迟疑地望向他的脸,我看着他垂下眼自说自话,强作镇静地样子,一下子乱了方寸。我僵在原地,连眨一下睫毛,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我们交涉了整个凌晨,仿佛过了十年,又恍若一瞬间。

在我眼里,刘先生是神坛上的完人,我则是远远眺望,对于真正有能力的人,衷心追随着。他总说此时低谷,还好有我。可在我看来,却是我愈发将他拖下深渊。但刘先生向我询问能否允许他将我规划到他未来的人生当中,他向我伸出手,说期待我们有个好结局。面对这样不真实,从不敢想的画面,我仍是选择遵从内心,牵了过去。面对我真的能试试吗这样惊慌的问题,先生给我的答复,是一个大大的微笑,包含了无数复杂情绪的微笑。

那时起,他就是我的刘先生。

此刻,他就在我对面,我还是忍不住翻出他的照片,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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