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南吉(二)

BGM:当我在这里-陈粒


*




我去了西藏。



高原的空气,寒冷稀薄,强烈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更接近太阳的大陆,就是这样吗。

荒凉与强烈交织。


路边有人在卖首饰,我走过去,卖东西的老太太着急的推荐起来,捧着绿油油的石头,像是要塞进我喉咙里。

我尴尬的听着她破碎的推荐词,点点头就离开了。

她在身后嚷起来:

“我的宝贝!!别处买不到的!!”


然后在一段距离后,身后传来更遥远的懊恼声:

“唉呀!宝贝再遇不到的呀!”


也许真的是宝贝吧。

说白了宝贝都是人定义的。


玻璃也很漂亮啊。

我觉得。



回宾馆的时候,路过一座庙。

黑红的墙漆,弥漫的檀香,高高的小小的窗里,传来沉重的喃声。

我停下来,到那院子里坐了一会。


树荫垂得很低,时不时有蚂蚁爬到我腿上。

我不停的弄掉身上的蚂蚁,余光里看到一只猫。正踱着步子路过树荫外的阳光里。


“喵。”我冲它说。


“喵。”猫也冲我叫了一声。


猫停在白亮的大地上,眯着眼望着我。

我想起南吉,它也喜欢这么眯着眼。


阳光太刺眼,对吗。



回到宾馆,

午餐就在宾馆楼下吃。

我点了牛肉面,小笼包。


把撒满芝麻的辣椒油挖起一勺,扔到面汤里,白嫩的面条沾满了红油,不停被送进我滚烫的嘴里。

我夹了片菠菜咀嚼着,抬头观察店里的其他人。


小笼包很快也好了。

非常小巧,一口一个。


我喝完最后半杯白开水,提起包,看看周围有没有落下的东西。然后就起身回去了。



这里的夜晚很冷。

空调又调高了几度,还是没什么作用。


我缩在被子里,盯着远山一点点在由黑变成黯淡的蓝。



第二天是去爬山。


山腰有几只悠闲的猪。


彩旗飘摇在风中,苍凉又圣洁。


往上走,逐渐有些头晕,问了问路过的大叔:“有多高……了啊……”

他见我迷迷糊糊,开怀大笑起来:“海拔4000多了!加油!年轻人嘛。”


然后他屁颠屁颠的走了。


同行的女生呕吐不止,然后流起了鼻血,满脸狼狈的盯着我:“我是不是快死了啊!!”

如果她现在哭出来,一定是满脸的颜色。


“我觉得不会。”

我说。


“我也觉得不会!走!”

她咧嘴笑起来。


于是我们跌撞着爬到了山顶。

行程也就那么回事,到地方,人挤人,拍照,坐下喝口水,然后往回赶。



包里的肉松饼还有一块。

送给了路边一个,衣服破旧的小孩。


小孩接过东西,抬起头,

眼睛干净澄澈得,像这里的湖水。

映着碧蓝的天,瞳孔深处像有云飘过。


他欣喜的说谢谢,亲切又自然。

反倒是我,在听到道谢的一瞬间,愣住了,呆呆地盯着眼前。



美食是有亲昵感的礼物。

即使只有一小口,在把手里的食物送进别人的嘴里时,会有天然的亲切感。



我一路颠簸回去。


班车穿越隧道,黑暗中闪过破碎的明亮,映照着人们疲惫的神情。四周维持着隐隐的隆隆声,一声咳嗽在轻轻的,从角落传来。


有时候我会选择性的失忆。

忘记自己在哪,在干什么,忘记周围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只是个游戏。


我感觉我被黑暗淹没了,陌生的同类和我挤在着古怪的时空里,人们的脸在我眼前时隐时现,像有着荧光的深海鱼擦肩而过。

我在哪?

我凝视着车厢里的一切,漠然又好奇。

砂石轰鸣的声音大得刺耳,逐渐变成一个无法停止的漩涡。


然后刷的一声。

班车出了隧道。



我盯着窗外回忆,

方才给小孩肉松饼时,自己的表情。


自己没少被人感谢过。

但“感谢”这件事,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顺理成章的说句不客气,就好了啊。


但为什么今天我愣住了。


思索了一会后明白了,

平日习惯了利益交集,习惯了混迹人群的礼节,亲人的好已经习惯,师长友人之间的好也有适当的答复。

突然得到一个纯粹的感谢。来自一个陌生的孩子的。


单纯让我失措罢了。



南吉愣住的表情那么像我。

我突然又想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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