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圆圆被王老志感动,哭得稀里哗啦,王老志却不明所以,问道:“徒儿,你这是何意?”
丁圆圆边哭边道:“师父对徒儿恩比天高,情比地厚,徒儿无以为报!”
王老志跌足道:“你们真是一双儿,这个刚说要报答老道,那个接踵而至,亦说要报答老道!老道我只有一个呐!”
王老志说得风趣,司马举、丁圆圆皆忍俊不禁。
此后,王老志便指导司马举练习耳力,先是离草庐一丈,再五丈、十丈,依次增加;先屏气凝神,再随意而听;先三只、五只,后十只二十只。丁圆圆则隔三差五去帮他们抓蜜蜂。
原来,王老志有两门绝技:一是“商阳扣”,二是“听风掌”。练习耳力,即是习练“听风掌”的基础功夫!而此基础功夫,最为难练,寻常人等,须从小习练十年以上,有耳力天赋者,则事半功倍,王老志天生耳聪,故而成年亦能学此绝技。司马举内力深厚,耳力本来极佳,王老志对他暗中观察近三个月,见他心地善良,人品贵重,又察觉他体内有“神霄派”内力,曾问司马举是何缘故,司马举一五一十,将与“神霄派”掌门林灵素的巧遇,一股脑儿的说与他听了。王老志赞叹再三,连说司马举是有福之人。司马举那时不明缘故,又不敢多问。王老志此后便决心将他所学,传于司马举,此亦是他赞叹司马举有福的缘故之一,试想,司马举一人学了林灵素、王老志及“正一派”正宗功夫,怎不有福?
王老志见司马举耳力极有基础,恰好眼睛失明,愈加可以偏向耳力,便有意对他增加耳力训练,故而特意在瀑布边搭建了草庐。
司马举伤势痊愈后,王老志便教丁圆圆不给司马举吃“蝎宝”了,而是教她自己每十日吃一次,此“蝎宝”不仅能治病,亦可协助学武者习练内力。丁圆圆在王老志的精心指导下,武功亦大有长进。
如此约莫过了半年,司马举已能在二十丈之外,不用凝神聚气,随意而听,便可分辨出三十只蜜蜂了。
丁圆圆见司马举习练效果显著,暗中咋舌!且对王老志道:“师父,飞鹏耳力突飞猛进,该练真功夫了罢!”
王老志笑骂道:“徒儿耶,你懂啥?这便是真功夫叻!”
丁圆圆道:“每日傻站在那听蜜蜂声,闷也闷死了!”
王老志笑道:“如若沉浸其中,便乐在其中!此便是武学之妙处!娃儿心无旁骛,乃天生学武之才!”王老志却不知,司马举身体虽有其父司马展遗风,可年少时并不喜习武,只因其父惨死,司马举怀着报仇的仇恨,在邢州天都山苦练七年,改变了其多动的性格而已。
又过得三个月,司马举已能在六十丈开外,在瀑布震耳欲聋的衬托声之下,分辨五十只蜜蜂飞行声了。王老志终于对司马举道:“娃儿,明日起,无须练耳力了!”
司马举问道:“全凭先生安排!”
王老志道:“老道曾对你说过,练耳乃为练掌筑基。接下来自是学习老道的‘听风掌’了。”
司马举道:“先生不收晚辈为徒,晚辈学先生绝学,总有窃取之感!”
王老志笑道:“难得娃儿有此认识。前番你曾答应老道之事,不知尚有效否?”
“不知先生所知何事?”司马举一时反应不过来。
“自然是报答老道之事!怎的?娃儿忘了?”王老志嘿嘿笑道。
“晚辈没齿难忘!岂能反悔?先生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司马举迅即应道。
“那便好!那便好!”王老志悠悠说道,“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司马举垂耳恭听。王老志接着道:“老道早年,得遇良师,武功略有所成,亦曾热衷名利,获得第二期‘论道会’‘道主’之号,敛取了一丝薄名!后来被‘通妙子’王仔昔击败,始才大彻大悟,我等学道之人,何必贪恋红尘功名哉!此后云游四海,确实逍遥自在!一年半之前,遇到徒儿丁圆圆,此乃天意,非人力可逆转也!老道终其此生,唯有一徒,心中宠爱自不待言!娃儿以为如何?”
王老志兜了一个大圈儿,司马举虽不知其用意,仍由衷道:“先生对圆圆,实有再生之恩!”
“娃儿如此说,老道却也当得起!”王老志毫不客气,接着道,“老道虽行事癫狂,可在大是大非之事,却并不糊涂。圆圆跟我学道,可她红尘未了,再学,也不过是俗家弟子而已!‘道’之精髓,乃是顺其自然,老道岂能违背此旨?故而老道须为圆圆谋划后路,考虑归宿!”
“圆圆年纪尚轻!未来难期!先生身体健硕,此时之考虑,未免过于长远罢?”司马举听得云里雾里。
王老志笑道:“老道之天命,老道自知,也不过一两年矣!此时为她谋划,正当其时!”
司马举愕然道:“先生何以出此不祥之语?”
王老志摆摆手道:“此时无须争论,届时便可见分晓!老道且说说娃儿的报答之法罢!”
司马举忙躬身道:“晚辈谨听教诲!”
王老志道:“老道欲请娃儿与圆圆成亲!这便是娃儿报答老道之法!”
司马举听得心中大震,与圆圆成亲,他内心是十二分愿意的。最近八个月,他与丁圆圆同居一室,感情深厚程度,就只差成亲这一步了。可他父仇未报,先行结婚,总觉得有些不妥,何况他曾与卢荟儿订婚,本来在今年端午节完婚的,如今端午节已过,她却困在这花甸山谷之底,眼睛又失明,卢荟儿还会要他吗?另外他心中突然又想起跳崖前义父说的一句话,心中不觉一痛!登时没了话语。
司马举沉默不语,王老志以为司马举不愿意,拉长脸色道:“娃儿,你不愿意?”
司马举这才回道:“晚辈并非不愿意,只因父仇未报,不敢成亲!”
王老志松了口气道:“娃儿愿意便好!娃儿,你与圆圆共居一室,已有八月余,这事可赖不了账的!”司马举这才恍然觉得,当初王老志不同意他另建草庐,原来是留了这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