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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依依写给安在天的第十封信
安:
我又在你的窗外站了很久,直到灯光熄灭。
好冷啊!我又喝醉了,头晕得厉害,腿也站疼了。我走了。
夜好黑啊,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安,你睡着了吗?有没有做梦?有没有梦到我?
我多么盼望你此刻出现在我面前啊!我想趴在你的宽阔的后背上,让你背我回家。
“家”?一个人的住室能叫家吗?永无止境的孤独寂寞。每一次精疲力尽回到我的小屋时,我多么希望屋子里有一盏明亮的灯、有你在等我?
我这些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散步,走走停停。没有人关心我的喜怒哀乐。我多么盼望能有一个你这样的人来爱我啊!
你可记得我在飞机上让你猜我手里攥的什么吗?那是你的照片。当你看到你的照片在我手里时有点吃惊,问我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就不告诉你。等你将来说爱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安,你知道吗,我每天看着你的照片才能入睡。读你千遍也不厌倦。你五官精致、鼻梁英挺。你的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偶尔你会被我逗笑,你的心逐渐变得柔软。当我直视你的眼睛的时候,你从不躲避。安,我从你的眸子里看到了你对我的喜欢!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承认、接纳我呢?你怕什么?你也是嫌弃我了吗?
数研所的孙书记对你说了我的很多坏话。我离过婚,年纪也大了,名声不好。我被谢兴国的爱人打伤的事情也被你知道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不再纯洁了?
安,前方的路好黑啊!天旋地转。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多么想就此长眠,永不再醒来。
你知道吗,你的照片现在被我紧紧地攥在手里。攥着你的照片就好像在牵着你的手。你会带我回家,对吗?每一条路都通向你。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安,我不仅恐高,还怕黑。上一次坐飞机的时候,你把手伸给我,让我抓住你的手。你说要死,就死在一起。你是要和生死与共,对不对?现在呢?你在安然入睡,我的灵魂却游荡在荒野里。带我回家,好不好?
来701的路上,我们经过沙漠的时候,我对你说想永远留在沙漠里。金色的阳光洒在广袤的沙漠上,把我们每一个人都镀上金色。整个世界都发着光,金闪闪、亮晶晶的!安,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对不对?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你说沙漠里没有水和食物,无法生存。
安,你还得我怎么对你说的吗?有你在就好。你是我的水和食物。安,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人,没有爱情的滋润,我的生命之花就会干枯。我多么想再回到沙漠里挥舞着手里的围巾大声呼唤:“安,我爱你!爱神啊,请让我和我深爱的这个男人永远在一起!”
安,你在很多的时候太压抑自己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痛痛快快地放声大笑、热情似火?我以为我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能将你融化。我错了,我太自不量力了!
你是一座冰山,我是星星之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却无法融化你、点燃你。
安,好冷啊!我仅剩的残存的一点微光快要熄灭了。
安,把你的手给我,带我回家。
第十一封信
安:
昨天晚上我又喝醉了,迷迷糊糊地去找你,回来时迷路了,被一个同志送回了我的住室。他是谁?长什么样?不记得了。
你昨晚休息得好吗?有没有梦到我?
我没有休息好,一直在哭。哭累了,睡着了。梦里还在哭。
我又看见你生气的样子了。你把书摔在地上,神情凝重地抱出小雨的骨灰盒。你质问我:“你当着我妻子的面说这些话,合适吗?!”
我被吓住了,落荒而逃。
那个时候,我正在对你告白,我说我爱你。
你不让我再说这样的话了。你的妻子小雨给你生了女儿、儿子,她永远是你的妻子。
我问你为什么给我送药、送饭、在飞机上抓住我的手?
你说你为自己不检点的行为向我道歉。
我戴着红色的帽子去你的办公室见你。你板着面孔批评我化的妆太浓、没有按时上班、参加小组会议。你竟然鄙夷地说我是一条伏尔加的鱼!
安,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哭了。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一条鱼?你知道伏尔加的鱼是怎样的鱼吗?
伏尔加河长年冰封。伏尔加的鱼生活在冰层之下,形成了冷血的特点。伏尔加河河水属于半咸水,游到伏尔加河里的鱼性腺发育会被刺激,就会随意和周围的鱼亲热。亲热之后就会把对方冷血地抛弃。
安,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随便的人?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讽刺为“伏尔加的鱼”时,我有多么痛苦?
我拿出写了一夜的信,甩到你面前。安,我以你的名义给安得罗写了一封信,询问斯金斯的个人经历、性格特点、办事风格。我们了解斯金斯的信息越多就越能尽快找出破解光密的蛛丝马迹。
我替你向安得罗写了一夜的信,向你请半天假,不过分吧?!
我扯掉了为你戴的小红帽,哭着跑了。安,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顶帽子啊!那是在苏联的时候,有个朋友送给我的。你却没有正眼瞧我,还一个劲儿地批评我、指责我、讽刺我。你竟然用极其鄙视地语气说我是伏尔加的鱼!
我不是随便的人,也不是贞女。我爱你,就要说出来。不爱的时候,我没办法和他同床异梦,绝不会苟延残喘。
安,你为什么要追上来呢?你为什么要把我从沙河里拉上来?当你拼命地把我从沙河里拉上来的时候,当你把我的腿抱在你怀里的时候,当你背着我拼命跑到医院的时候,我不再生你的气了。
当我听说你在我住院的那几天去给我们的小松鼠喂了一次饼干的时候,我原谅你了。
安,如果有可能,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你背着我的那一瞬间啊!我想让你一直背着我走下去,你的后背好温暖、好安全、好舒适啊!
我生病的那几天,你对我温柔体贴、关坏备至。安,我多么想一直被那样宠下去啊!我喜欢看你宠溺的带笑的眼睛,喜欢看你温柔的样子。
安,你说无论是前世、今生还是来世,小雨是你永远的妻。
我不在乎。不管你怎么对我,我向你宣布:我绝不会放过你!
可是安,这才过了几天,我怎么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你太冷了。我没办法给你升温、点燃你。
安,若人生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那个时候,对你充满幻想。一切充满希望。我依然是那个充满活力、洒脱不羁的黄依依。你呢,依然温润如玉、视我如珍宝。
是你坚持要带我走的,是你坚持让我成为你的人的,不是吗?
当我用俄语对林姐说我对你有好感。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不行?你在苏联长大,俄语相当于你的母语。你听得懂我和林姐的谈话内容。我也一直向你表示:我爱你!你为什么不制止、不拒绝?
安,安得罗说爱情一旦坠入红尘就会万劫不复。你忍心看着我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