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巴别塔之犬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还是初中生的我丢下没有做完的作业躲在被窝里熬夜读完了这本书。我清楚的记得，那个夜晚暗沉沉的光里，有几颗泪珠分明在乳白的书页上晕开了阴沉的痕迹。那时的我喜欢女主的自我，想要成为那样的女人。我喜欢她的古灵精怪，喜欢她的理想主义，喜欢她不妥协的脾性，甚至喜欢她有点矫情的小任性。
现在二十五岁的我又重读了这本书，却为女主的自我感到难过。她从来不按理出牌，总是随性而为，琢磨不透，鲜活而灵动，这确是她的魅力所在。但她的自我也是她痛苦的源头。因为她的自我并不是出自无畏，而是由于极度不安和恐惧，这当然和她的经历有关。她的自我，看上去很美很洒脱，其实却根植于深深的自弃和抑郁。
年轻的我只是看到了这个角色在书中被描述出来的模样：她是恣意的，任性的，连她的死亡都被我看作一种对极致的自我的追求。现在的我才懂得把书里的人物放到现实的生活中观望，理解她的苦痛，并为她的苦痛感到痛苦。
小时候的我把女主的自杀归结于她对婚姻的失望，认为导火索就是自杀前一天与丈夫的那次争吵。但是当我再次重读这本书的最后几个章节，把很多遗忘了的细节重新串联起来时我才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女主想要自杀的念头就像是一只在风中燃烧的蜡烛，一直明明暗暗，却从来没有熄灭过。她是什么时候有了坚定要离开的念头了，也许是发现蓝色玛丽的传说并不存在之后，也许是把面具毁掉后彻夜未归的那个夜晚，也许是发现自己怀孕的那个早晨，也许她高中第一次在浴室里选择自杀开始。但我却更愿意相信那只是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的一个最琐碎的瞬间，她突然有了答案。在爬上苹果树的那个瞬间，秋日里温和的阳光打在她原本有些苍白颤抖的身体上，她也许突然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美好，然后她就决定要让生命终止在这一刻。在所有变故发生之前，在这份宁静被打破之前。
其实到最后保罗也没有弄明白妻子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个瞬间在想些什么，但他宁愿相信她不是在痛苦万分中选择坠落的，而是怀着一颗对所拥有的一切美好的珍视和守护的心离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