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渊站在绝云的门口,见镂玹神色紧张地扶她倚躺在榻上,他眉头舒展,下楼吃酒。
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明白的太迟缓。当你被别人揽入怀中,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嫉妒;当你在别人的说笑中愁色渐消,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无能。我将这自我叹悔的本领练就得炉火纯青,爱情如酒,冰凉下肚,扰人心绪,催人热泪。爱情流过全身,滚烫地跳动,见面神伤,不见面亦神伤,我就站在离你不远不近的地方,若即若离,且爱且放手。
“以后就别再逞能了,要是你今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我怎么跟整个铸剑山庄交代啊?”镂玹坐在一旁,面色疼惜,轻声责备。
“死不了的。”她随口一句。
“什么叫死不了,再命大的人都还有丧命的时候呢。你看那个吴王,纵然是一朝天子,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像一只路边的蚂蚁一样毫无征兆地死在了你哥的手里。”他语气急促,略带生气。
绝云微微笑起,溢满福色。
店小二敲门进来,送来一碗参汤。
“这是与二位同行的公子让小人送上来的。”
镂玹打发了小二,端着参汤笑道:“看,这么多人在意你,你要是死了,该有多少人伤心。”说着他拿起汤勺,舀起半勺吹了几下,送到绝云的嘴边。
“我自己来吧!”绝云觉得有些尴尬,想要拿过碗来。
“老实点,别动!我要把你伺候好了,免得日后要是瘦了,憔悴了,我还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责备呢。”镂玹神色温柔,将吹过的参汤送到绝云嘴边。
“你不知道,今晚你有多漂亮,那腰肢扭的,当真是应了那就话,”镂玹诡异地笑着,然后道“妩媚惑主!”
“你这是将我比喻成妖后吗?”绝云轻笑。
“我可没说是你妖后,再说了,你要是真的去给谁当王后,我第一个就不同意。”
“当王后也不错啊,香车玉撵。”
“好什么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夫君就被人杀了,成为江山的玩物。”
绝云应声而叹,忽又想起什么,“酒鬼呢,还几天都没见到它了。”
“放心,小风那奴才伺候它比伺候我还认真,每天带着它还有那具骷髅出去遛街,就差给他们建一座佛堂供起来,每日烧香祭拜了。”镂玹满脸怨气,起身去放下碗勺。
说曹操曹操到,小风这时敲门进来,“小姐,两位少爷喊你下楼吃饭。”
“你那两位少爷就只让你喊你家小姐下楼吗?难道就没让你请我下楼用餐吗?”镂玹步步紧逼,声音阴狠地问道。
“那小姐我就先下去了。”小风说完,赶紧逃窜出去。镂玹气得在后面大喊。
“有空好好管教一下你家的奴才,整日里不将客人当主子,现在还公然无视我。”镂玹嘟囔着回来,扶绝云下楼吃饭。
“太晚了,我就不去了,你饿就下去吃吧!”绝云慢慢缩回被子里躺下。
“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吃饭了,你不饿吗?”镂玹站在那不动。
“体虚了也就不觉得饿了,等我休息过来再将这几天少吃的饭都补回来。”她轻声笑道,呆呆地看着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镂玹,又道,“你还不走吗?我都要睡了。”
“你睡,我在这看着。”说着他索性坐在她的榻前。
“你看着我我怎么睡啊?”绝云嚷道。
“今天那么多老男人色眯眯双眼盯着你,你不还是照样跳的很投入吗?”原来镂玹是在计较这件事情。
“你在殿外,怎么知道他们的眼睛是色眯眯的?又怎么知道我挑的很投入?”绝云打趣道。
“我还用离近了看吗?我离那么远都觉得你特别的晃眼!”镂玹扭过头去怨声说道。
“你要想嘲笑我吗?”
“才不是呢,我是想说你真的很养眼!”镂玹说完猛地站起来,笑容灿烂,然后躬身吻过她的额头,道了声晚安,扬长而去。
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绝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反应迟钝地红起脸来,捂住胸口压抑不住轰鸣般的心跳,眉眼之间却已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后半夜,镂玹饿得厉害,早知道会饿的睡不着觉,他就应该吃点东西再睡觉的。翻来覆去,怎么蜷缩也制服不了胃的叫声。他披衣出门,敲开了绝云的门。
绝云半睁半闭着眼睛,摸索着点亮灯烛,披一件衣服起身开门。
“怎么了?”她朦胧的眼睛裹着睡意,倦软的身子连站都站不稳。镂玹小心地扶着她,像是扶着快要散架的林川白。
“我饿了。”
本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的绝云,听见这句话一声不吭地就要转身继续回去睡觉。镂玹连忙拖住了她,“我饿了,你没听见吗?”镂玹一手揉搓着肚子委屈地道。
“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就有吃的了。”绝云闭着眼睛说道,像是站着睡了过去。
“再过一两个时辰我就饿死了,我屋里连口水都没了。”他继续纠缠。
“那你去柜台喊店小二起来,让他给你找点吃的。”她像是在说梦话,眼睛始终闭着。
“我想吃你炒的菜。”镂玹这才道明了来意。
绝云揉了揉眼睛,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然后朦胧地看着镂玹祈求的表情,再摸摸自己凹陷下去的肚子。用手拍了拍睡意懒散的脸稍微打起了些许精神,懒懒地偷笑道,“那我们偷偷去他们的厨房里看看?”
镂玹一听这话,差一点拍手叫好,赶紧地点头应道,两人顿时来了精神,绝云似乎也忘了自己还是半个病人。
他们蹑手蹑脚地从睡着的店小二身边穿过,借着透进来的一点月光,摸索着找到了通往后院厨房的门口。小心地推开厨房的门,镂玹掏出火石,点着油灯,房里这才微微亮了些。
镂玹小心地将门闭好,绝云往前走了几步,小心地翻看房里的食材,然后转身问道,“你想······”,话还没说完,却不成想正巧撞进镂玹的怀里,灯光微弱,镂玹的眼睛在忽明忽暗的光亮里温柔空幽。他的呼吸声就在眼前,心跳声加剧了气氛的暧昧。她赶紧逃开,却被镂玹紧紧抱紧怀里。
“你不是饿了吗?”绝云说着,想要挣脱,却被越抱越紧。
“你知道什么叫秀色可餐吗?”
“不知道,我去给你做饭。”她还是没能挣脱,许是她还病着使不上力气,许是他实在是太用力了。她越发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勒断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从他的怀抱中挤出一点声音说:“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重要,就让我这样抱着你,有你在我怀里,就什么都不缺了。”
绝云慢慢松开想要推开他的手,然后轻轻搭在他的后背上,放松了身上每一条筋骨,不用一点气力,任由他就这样抱着。
静夜入睡,一切像是走进梦中。安静是什么声音,是落在耳边的你的声音。
“好想带你去看屠城的萤火谷,那里的夜晚比雨后的夜空还要美丽。那里有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里面飞舞,像是无数颗会飞舞的流星。云儿,我想让你知道,在屠城没有冬天,那里一年四季都是春末夏初,满城的繁花开败了再绽放,岁岁如此,莺歌燕舞。以前我拼了命的想要逃离那里,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当我真的踏上中原以后我才发现,还是屠城最像人间天堂。我想过要回去,可是又总觉得不是时候,总觉得那般美丽的屠城还少一件东西。直到那天看见你穿着女儿装出现在我面前,我终于知道,我离开屠城跋涉中原,就只为了带你回去,带你逛遍屠城的每一处风景,让你成为屠城最美丽的存在。”他略微停顿,松了松手,又紧紧抱着她,他说:“绝云,以后不要再一个人逞强,你还有我,你永远都不再是孤单一人。累了就跟我说,我的臂膀就是你的城墙,只要有我在,纵然是千军万马要将你带走,只要我不放手,谁都不能带走你一缕头发。绝云,让我住到你的心上,让我将你揽入怀中,让你的眼泪落在我的肩头,让你在我的身边卸下所有盔甲,你穿你的轻纱,跳你的舞步,让我持剑在旁,驻守我此生天下。”
灯火在微风里摇曳,似灭未灭,深深浅浅。他抱着她,从暗夜到黎明,从繁星满天都东方既白。
别人耳中的甜言蜜语,油嘴滑舌,却是沉浸在爱情里的人们最真的心里话。
“你还要让我们的肚子叫多久?”她轻轻推开他,畅然暖笑。
镂玹又揽她进怀里,道“抱着你就饱了。”
“可是我是病人,不能又病又饿吧?”
镂玹这才想到,松开她望向她的眼睛,满是倦意,面色微黄。他这才歉意道,“你怎么不早说,快找找有什么吃的?”
绝云看着镂玹翻找的样子,笑出声来。
“笑什么,快找点东西带回去吃,要不厨子一会就该进来了。”镂玹说着,从一麻布下找到几碟点心。他回头朝绝云得意地偷笑,然后赶紧将点心全都倒在麻布上,包起来带走。他拉着在一旁痴笑的绝云道:“走,这是我们的夜宵跟早餐。”绝云的手就在他的手里面,仿佛自己是被整个世界宠溺着。
“吃这个,吃这个。啊,不行,噎着了,水!”镂玹一手拿着点心,一手垂着胸口。绝云给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过来大口喝下去,又被呛得直咳嗽。
“慢点,没人跟你抢。”绝云无奈地笑着。
“这样真好,有人伺候。”
“我是你的仆人吗?”
“不是,你是我的夫人。”说着为给她一块槐花杏仁糕,绝云伸过头去咬了一口,镂玹将剩下的全都塞进了嘴里。
“你慢点!”
“没事,有你在我就噎不死,也不会被呛死。”他一咧嘴角,还不忘逗乐。
“好了,你也该吃饱了,回去吧,我再补个觉。”绝云起身送客了。
“你睡你的,我吃我的,不会吵到你的。”镂玹仍不肯走。
“那你就带回去慢慢吃。”绝云说着挑了些镂玹爱吃的,摆在盘里递给他。
“我不能留下吗?”他抬起头摇尾乞怜。
“不能。”绝云神色淡然。
“那你就不怕我回去会被噎死或是呛死吗?”
“不怕。”
“你这是谋杀亲夫你知道吗?”
话正说着,镂铉就已经被绝云推出了门外,然后关上了门。
她回到桌前,拿起一块莲子糕咬了一口,细细嚼着。
此刻周身一片寂静,寂静的都能听见自己未曾问及的心事。心底一如那寂寞千年的城,时空久远,一个人来来回回,葬在心中多少故事,而今却无从记起。你犹如誓言的话语还在我的耳边燥热,羞红多少期盼中的豆蔻情节。
你说你来是为了带我走进你的世界,可你又何曾知道,其实你早是先一步迈进了我的世界。我喜欢安静不语,听你在我耳畔谈笑风生,我喜欢不做解释,你已全部了然我的心事,我喜欢你不问缘由,兀自为我刀山火海。
自你出现,我看到了生命该运行的轨迹,随你而去,有你做陪,你是我纠缠不清的心事,是我面红耳赤的情话,是我夜不能寐的前生旧梦,是我降落在这个世间的温热眼睛。
兮颜将药熬好,小心端着进了绝云虚掩的房门,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具骷髅拿着一根绳子,绑着一块骨头在逗一条长相其丑无比的狗。她哪见过这种场面,失声尖叫,顾不上手里的汤药,转身就要往外跑。
林川白丢下骨头,断了双手指骨,一手接住快要掉在地上的汤药,一手赶紧把门关上。兮颜见眼前有两只手骨挡住了去路,又赶紧往回跑。绝云见林川白耍弄兮颜,赶紧上前搂着她。
“没事,他是我的朋友,他就是整天在屋里被憋坏了,所以唯一的爱好就是吓唬第一次见到他的人。”绝云赶紧解释道。
兮颜喘着粗气,惊魂未定,慢慢抬起头来。林川白又将头骨伸了过来,吓得兮颜拽紧了绝云的胳膊。
“林川白,别玩了,你真吓到我姐姐了。”
林川白见绝云真生气了,就取回头骨一动不动地坐在桌上,酒鬼叼着骨头在一旁撕咬。
“没事了,来,坐。”绝云扶着她坐到床榻上,然后走到桌前,林川白赶紧给倒了一杯茶水。
“来喝水。”
兮颜胆怯地望着骷髅,摇摇头。绝云将水放回桌上,林川白又将兮颜送来的药递给她,绝云接过来,皱着眉头喝下。
“怎么了,又是你,骨头,你又戏弄别人了?”镂玹闻声而来,笑着向前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盖骨。
“别,敲坏了!”他赶紧摸摸坏了没有。
镂玹从怀里掏出几块蜜糖,温柔地放在绝云的手心,然后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朝林川白道,“这几天我不在,是不是把你憋坏了?”
“你在不在关我屁事!”他转过头去,后头颅对着他。
“怎么了?”眉间尺和承渊也赶了过来。
兮颜见眉间尺过来,赶紧跑到了他的身后。“洛伊妹妹的房间里有具会动的骨头,还有一条长相丑陋的狗,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一条狗。”
镂玹听闻,哈哈大笑,“你也认为它很丑是吧,绝云还从来都让人说她的狗丑,现在你竟然还说她的狗丑到都认不出是一条狗来了。”他些许得意,止不住笑声。
“好了,我们出去走走,我慢慢说给你听。”眉间尺领着受惊的兮颜出去。
“间尺大哥真是好脾气,要是我的女人被人戏弄了,我一定要给那人几个耳光。”他说着,诡笑着看着绝云。
“那你整天戏弄我家小姐,你是不是也应该给自己几个巴掌!”小风站在门口插嘴。
“吆,笨奴才终于开窍了,你也知道你家小姐就是我的女人啊?”他声调诡异,很明显是故意说给承渊听,他朝承渊笑去,承渊白了他一眼。
“林弟,以后别再随意戏弄人了,别整天跟镂玹学坏了。”承渊这话说的倒是直白。
“承渊大哥,我看你也已经跟我学坏了。”镂玹笑道。
承渊还是比不上他伶牙俐齿,皮糙肉厚,叹气一声,只得认输。
“你这张嘴真是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把宝剑都无坚不摧的神器。”
“我这不也是为了缓解你们旅途疲惫吗?这一路上要不是我在一旁敲锣打鼓,你们还不被憋死。”
“我们都快被你吵死了!”承渊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你去哪?”镂玹还是不愿放过他。
“我去解开你留下的那半局棋!”
看着承渊苦苦不得其解的背影,镂玹摇头而叹。
“云儿,大哥都带自己的心上人出去私会了,我们也出去逛逛吧,陪你养病这几天我都快被憋死了。”
“你这是在怪我生病吗?”
“我怎么会怪你,要怪也要怪那个杀父王爷,没事把你拉到水里想干什么!我真想给他几个耳光。”
绝云面色异样,小声道,“你都知道了?”
“他自己说漏嘴了,以后离那个人远点,他比我还性情古怪。我是爱玩所以有时玩过火了,他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镂玹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拉着绝云出门。
“你们不要我了?”林川白在后面喊道。
“在家陪狗玩吧!”镂玹说着做了个鬼脸关上门。
他拉过绝云的手,目色温柔。绝云微微一笑,目色如水,握紧他的手。
我们的无声相爱,眉眼情意缱绻。
“看着你也没什么大碍了,你就是铁打的绝云剑,明天我们就执剑走天涯吧!”镂玹豪言。
“铁打的剑也会有生锈的时候,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怕的。”
“恩,铁见了水就会生锈,而你见了水就会生病。”镂玹突然觉得这个比喻用在绝云身上尤为贴切,得意地,“是吧?”
“看来我以后当真是要离水远一点。”绝云点头承认。
“没事,任何情况下,只要你离我近一点,我就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那我岂不是还是要死?”绝云停下来认真问道。有时候的一句玩笑话,从她的嘴里出来只会让人听得认真。
“是啊。”镂铉也不禁感慨,“世间万般无奈,我说不会让你比我先死,可终究也不过是我的一句豪言壮语,再真心实意的承诺,也只不过是一句雁过无痕的一句空话,若要兑现,哪是倾尽所有就一定会兑现的。”镂玹耸耸肩,无奈叹道。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他,却将一切世事无奈看得真切。
“那既然承诺不一定会兑现,为什么人们还是要心上的人许下承诺?”
“也许是为了当时的一刻暖心,也许是为了分开之后能够有理由重逢。”
“那我还该不该要你一句承诺?”绝云却在此刻对一句雁过无痕的空话计较起来。
雁过无痕,可是它的高翔却将留存在千万人抬头仰望风景的眼睛里。
“你想要什么承诺?”
“不知道!”她嘟嘴道。
“你想要的,还有我所能够给与你最好的,不是一句海誓山盟的承诺,而是你想我时我就在你的身边。”
绝云握紧他的手掌,秋风吹落枯黄的柳叶。我不需要任何海誓山盟的承诺,我只要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只要活在你温暖的掌心里面。
似乎一切都成为陪衬,所有风景也甘愿陪葬,最后在秋季的最后,催生出一朵带刺的玫瑰,一笔一划勾勒疼痛、芳香、艳丽,最终零落成泥。原来一整个花季的盛放与落泪,眼泪与微笑的仿若天外,几生几世的诗情画意,全是为了在等一个你。
遥远遥远的以后,海誓山盟的曾经,最终谁来终审爱情,让你终生归属于我。
“少爷,你就任由镂玹公子整天在小姐面前说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吗?”小风站在一旁看着对着棋局苦苦思索的承渊道。
“如果洛伊不想听这些,不用我出面警告什么,镂铉的嘴也早就已经闭上。问题是,即便镂铉口无遮拦,洛伊也从未厌烦过他。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看见,自从镂玹出现,洛伊的确开朗了许多。”承渊叹道。
“少爷说的是,小姐确实越来越爱笑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了。”
“所以啊,任由他们去吧,只要洛伊能幸福就好。”
“可是小姐跟少爷在一起也一定会幸福的。”
“会幸福却不一定会开心。”
“为什么?难道幸福不就是开心吗?”
“幸福是飘渺的,而开心却是挂在嘴角的。我一定会让洛伊幸福,但是却不能保证她每天都像现在这样开心。”
看景不如听景,苛求不如守护。
已经没有留在吴国的必要了,当初从越国北上来到吴国,现在却也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既然该办的事情都已办妥,也是该上路的时候了。
兮颜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她孤苦无依,被璟王爷用作诱饵赎身出来,现在得了自由却无处可去。
眉间尺见兮颜失落的样子,握着她的手道:“如果你无处可去,就跟我回越国吧!”
众人闻声,都随声附和。
“这么说我是有嫂子了?”绝云笑道,抱着她的胳膊靠在她的肩头享受有美人嫂子的幸福。
“洛伊,怎么出来山庄没几天的功夫,你竟学得嘴角伶俐了?”
“她这都是跟我学的,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是要嫁给我的人,能不随我能言善辩吗?”镂玹倚在一旁朝绝云抛媚眼。
“镂玹,我知道你是油嘴滑舌,不过小妹的婚事还是由不得你自说自话的,要是承渊不肯将小妹让给你,即便是绝云有意,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是断然不会违了两家父母之命。”
镂玹一听这话,赶紧站起来去给承渊捏肩捶背。殷勤道,“承渊大哥,我知道你最疼云儿了,以后我一定在你面前好好表现,唯表哥命是从,绝无二心。”
承渊怕痒,赶紧嫌弃地将他推开,“好了,以后你能在我耳边少些刁滑之言我倒是可以考虑将选择权交还给洛伊。”
“这好办,以后只要表哥一皱眉头,我就会闭紧嘴巴。”
众人笑道,起身上车。
眉间尺要进南城门回越国,扶兮颜上车后就朝南驶去。承渊一行要西行经楚国再南下,方能到达隐在群山后的屠城,小风驱车,朝西驶去。
一个时辰之后,眉间尺到了南城门,可是城门紧闭,道路荒凉,像是一场战争即将打响。“间尺大哥,怎么突然停下了”兮颜掀起布帘问道。
“城门锁了,还有不少士兵把守,你在这等着,我上前询问一下。”
眉间尺跳下马车,上前询问缘由。
“新王有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准进出。”士兵厉声而道。
“这是为何,我非吴国人,是要回越国去。”
“新王登基,我国城外八大诸侯国带兵攻城,我看你还是在城内暂避些时日吧!”士兵好声劝道。
眉间尺无奈,又驱车返回城内客栈。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兮颜眉眼沮丧。
“放心吧,等八侯之乱平定,我就带你离开。”眉间尺握着她的手,温柔言道。
“生逢乱世,祖祖辈辈征战不断,这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现在又要打仗了。”
几个客商聚在桌前喝酒,声音粗野。
“这新王刚刚即位,八侯就来争抢王位,听说还打着代先王诛逆贼的旗号。说什么新王并非先王的儿子,而是有人设计蒙骗了先王。并且先王死在王子府上一事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干将的儿子来为干将报仇的,有人则说是王子派人杀了自己的父王。”
“凡事都不会空穴来风,看来此事定是内藏玄机。”
“是否令藏玄机我不管,我只想此事赶快解决,我那批货要是在这放上十天半月,恐我就回家种地了。”
“你以为就你的货着急啊,我这里也是急的都要上火了。”
他们各自抱怨着战争,可是谁都无力阻止。
“间尺大哥,你在吴国待久了是不是也很危险?”兮颜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禁担心眉间尺的安危。
“放心,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出城。”眉间尺胸有成竹地笑道。
“恩。”兮颜温柔地点头,“那洛伊他们是不是也不能出城了?”
“应该是吧,既然南城门锁了,西城门也没有理由会开着,他们不久应该就会回到客栈的。”
“什么,不让出城!你是想让我们在吴国娶妻生子,终老一生吗?”镂玹一听火冒三丈,要不是承渊拽着他,看他的架势,想必是要杀出城去。
“八大诸侯的军队都堵在城外了,你难道是想去送死吗?”承渊拉他回车上坐着。“小风,回客栈去吧!”
“为什么要回去,这个吴国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不回去?难道你想在这安营扎寨吗?”
“我真想杀出城去。”
“你现在出去,恐怕会被城外的弓箭手射成刺猬。”
绝云想到镂玹变成刺猬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连你也取笑我?”镂玹不服气地瞪着眼睛逼问道。
“没有,我们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吧!”
“真是不想走回头路!”镂玹垂头丧气,怨声载道,像是要发狂了。
“店家!”一士兵从楼上下来吼道。
“官爷,您有何吩咐?”店主赶紧出来招呼。
“楼上葵字号的姑娘呢?”
“那姑娘一早就和同行的人退房走了。”
“走了?”
“不过,倒是还有两位又回来了。”店主说着指向眉间尺的方向。
眉间尺盯着向他走过来的那名士兵,气淡神凝,悠闲喝酒。
“你认识葵字号的那位姑娘?”他的语气虽严厉,但是相较于对店家的语气已经算是温和了许多。
眉间尺见他有意低眉顺眼的样子,才稍微放了些心。尽管此人不像是心怀杀机之人,但是他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眉间尺好声道,“认识。”
“那公子可知道那位姑娘去哪了?”他的声音愈发比刚才恭敬。
“我们分开了,他们几人从东城门出城去了。”
兮颜一听这话,俨然了解了眉间尺的谨慎。
“出城?城外兵马驻扎,城门紧闭,她又怎么可能出城?”说完,他拜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