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哲学里,有这么著名的两句话:
人一次也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前者是克鲁底里的诡辩论,后者是赫拉克利特的辩证唯物主义,两者都是就时间的绝对性和相对性做出的论断。
很巧,尽管时间确确实实是绝对运动的,但这东西,有时候却很难说清楚。
大学毕业之前,我们是家长眼里的孩子。尽管我们也会渴望真的长大,真的步入社会,但还得时刻记住:要好好学习,要功成名就,禁止早恋,不能分心。你要学多少知识,你要掌握多少技能,你要争取拿多少奖项,你要努力做邻居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我们一路接受家长们耳提面命的教导,因为,我们还是学生,是个孩子。
大学毕业之后,我们是自己眼中的孩子,是社会的孩子。我们刚刚有机会把从学校里掌握的知识应用于实践,有了自己更接近现实的理想和追求,想发展自己的事业,想为自己想过的生活拼搏奋斗。可是,在家长眼中,你长大了,该成家了,七大姑八大姨开始担心你的终生大事了。
于是,你被介绍,被相亲,被逼婚……成长好像成了一夜之间的事情,“毕业”是最明确的界限。
只是,一张毕业文凭并不能代表你从此有了爱一个人的能力,有了能好好经营一个家的资本,一纸文凭它能象征的就这么简单:一个阶段学业的结束。
当然,这怨不得父母,怨不得你那七大姑八大姨,因为你们对于时间,对于长大的概念有所不同。他们希望你早日有个安定的家,人之常情,而你,刚开始明白了人生在世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你终于能明白,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没有人能永远坐享其成,你必须拼搏,必须奋斗。
这就是你们价值观的不同。
很多时候,我们总会诗意地想:时光未老,且再等等。总以为未来还很长,总觉得不会有尽头。但真实的情况是,你身边的人和事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偷偷地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在我的家乡有一座大桥,92年建造的,与我同年,至今已是第24个年头。记得小时候,我常常趁着旱季去桥下玩耍,躺在桥墩上感受桥上人来人往,每过一辆车,都能感觉桥体因受力而轻微震动。我还会买很多鞭炮,插在泥土里,点燃之后就一个劲地跑,乐此不疲。在桥下低洼处有一淌淌水,水里还能看到鱼儿游来游去。小时候总觉得这座桥很雄伟,很扎实,在桥下玩耍好像与这个世界隔离般,不受他人打扰,心里全都是满满的安全感。
这些年学习工作在外,很少再见到这座桥,前两天我特意去好好看了看。桥头部分栏杆已坍塌,旁边竖着一块指示牌:危桥!机动车慎行。我慢慢地走在桥上,看着两边栏杆已长满青苔,桥面石板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通过这些缝隙能很清楚地看到桥下淙淙的一汪碧水。恰巧当我走在桥中间的时候桥头驶过来一辆小轿车,当车子离我越来越近,我感受到桥体的震动越来越明显,这和小时候感受到的震动完全不同,这更像是摇晃。你随时都担心也许下一秒这座桥就要彻底坍塌了,也许你也就跟着掉下去。
此时,小时候那种单纯的安全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不安。
听说,政府准备在今年建造新的大桥,这座伴随着童年欢声笑语的老桥很快就要寿终正寝。但如果不是真的再次走上这座桥感受它细微的变化,不是新事物即将取代旧事物,你不会知道,它真的已屹立于这水上二十四年!
你不得不感叹时光的强大,你以为你还年轻,但和你同样年纪的老桥已走到生命的尽头;你也不得不感叹时光的沉默,倘若没有物是人非,不是斗转星移,你又怎知岁月已悄悄地过去好多年?
你道时光尚未老,他言岁月已沧桑。你该感谢时间还未曾给你开启红色指示灯,但你更该警醒未来的路应当踏踏实实地走。毕竟,时间从来不会告诉你哪一天才是真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