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休息日,约了同在本市的大学室友一起吃晚饭。时间定在五点半,本来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午觉醒后,心变得贪婪了点,想多看几页书。
手头正在翻阅的是《郁达夫散文全集》,之前已经看过一本《郁达夫散文》,因此前者是我拿来补漏的。
虽这样说,但是再次遇见自己喜欢的文章,还是会去重温一遍,极好地去享受那种美的余韵和心灵的碰撞。
趁着孩子未醒,趁着我的世界还安静,便一头栽到我热爱的文字里去,家务也懒得管了。
直至把全集读完,把孩子叫醒,想法子安慰他的小情绪时,时间已经快走到了五点,要命的是有一位室友发信息说她已经到了。
天啊,怎么能让客人等待我们呢?
在与孩子斗智斗勇的当儿,我才发觉外面好像不太对劲,才五点钟怎么天就黑了呢?唉,这梅雨季的天儿,就像我孩子的小脸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待我们到得楼下,我瞧见门前干燥的路面上已经有了稀疏粗大的雨滴的印记,不过看那几位在门前停车的人并不着急,我想恐怕没事,我们走快一点就好了。
没想到,刚走几步便风雨大作,孩子拉着我的手,我撑着伞。我的心里起了抱怨,唉,那位室友也太积极了,我约的可是5:30呀(我在时间观念上有时会特别严格)。
要是她没来,我可以以下大雨为由取消了这次约会,可是她到了,我作为此次聚会的发起人,怎么能不去参加呢?
雨越发急了,若再让孩子乱步在我身边,他会淋湿的。于是我跟他商量说:“妈妈抱着你,你帮妈妈撑伞,好不?”“好!”他很乐意。
我抱着他,他现在约有三十一二斤,而且我的右手还有伤,不能太过承重,我害怕我抱不了多久。饭店就约在我家附近,差不多1公里的距离。
“噢,妈妈,你看……妈妈,妈妈……”我是第一次和孩子经历这样的雨中冒险,他见到如此急快的大雨和路边的水洼,听到雨滴拍打到各种物体上的声音,那种喜悦就像佩奇和乔治之遇见泥坑。
孩子的喜悦感染了我,我一边跟着他乐呵,一边在不断地提醒他举伞的正确姿势,往左点,往右点,向前举一点,向后去一点,稍微举高一点。哎呀,妈妈要看不见路了!
过了一个红绿灯,雨水浇得我眼睛要睁不开了,我感到我的全身已经湿透。我突然想到生活的苦楚,长大后的悲哀,想到前一天下午发生的事,在各色人等中穿梭讨一口饭吃的无奈,只那一会儿心情很低落。
不行,简直走不了了,必须要停下来了。我抱着孩子小跑了几步,把他放在一家水果店的门前,方才发现我们的伞已经吹喇叭了。
看着孩子还在跟我指着这指着那,同在水果店门前避雨的一位年轻阿姨笑着对狼狈不堪的我说:“他还兴奋呢!”“哈哈,小孩儿都这样,都喜欢水。”
我重新整理好伞,想着这里很窄,而且让别人等我们太久不好,就抱着孩子继续前进。但凶猛的大雨逼得我们不得不再次停下来,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家影院的楼下,有宽敞的大门,门的四周装有门帘。
正因如此,在里面躲雨的人特别多,我和孩子挤进去站在一个角落里。旁边的一位宝妈提醒说:“这里有空调,很冷哦,你的孩子全身都湿透了,很容易感冒,要不你把他的上衣脱下来拧下水再穿上。”
我的心思还在刚刚的冒险和赴约上,嗯,有道理,我便照做。看着门外的雨一点也没有要停和变小的意思,我决定还是继续抱着孩子赶路。
正在这时,旁边的那位宝妈突然向我借伞,她说她们的伞就在前面的车上,她去拿一下就还给我。
我有点迟疑,因为我不会在这里久待,而且其实我的伞有半边是坏的,有点不太好意思。还有虽然这么大的雨有伞无伞都一样,但是有伞毕竟头还能护住。
若是被她拿跑了,我和孩子就一点遮盖都没有了。但看到那位宝妈渴望又真诚的眼神,我还是决定借给她。
那位宝妈也很守信用,没让我们等几分钟就送过来了。这时我已决定继续赶路,因为距目的地只差没几步的距离,而且雨仍然没有要停住的信号。
我想到我们老家的一句话——残巴透了,意思就是这会儿的处境很糟糕,倒霉到极点又有点无可奈何。
我在心里不由自主地苦笑,这时我怀中的孩子却唱起了歌:“哗啦哗啦下大雨,哗啦哗啦下大雨……”我的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
咦,这调子怎么这么熟悉?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是儿歌“大雨大雨快走开,请你改天再过来,我们想要出去玩,大雨大雨快走开……”他可能记不得歌词,就索性给改了。
当我们到达饭店,我的两位客人已经选好桌子了。我正准备点菜,没想到这时孩子却闹腾起来了,吵着说要把衣服换掉。这可咋整?回去再来,不还是一身湿吗?
两位室友齐声说:“你回去不就行了,把他放这里。”哎呀,彼时我脑子里全是刚刚的冒险和想着赶快吃完饭再回家洗澡。“可我……”“我们来点菜,你回去拿衣服吧,你自己也换一下!”
多谢两位室友的周到,叫醒了慌乱中的我。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到刚才服务员的建议,也可以就近买一套新的。对,在路的中途的确有一家我常去的童装店,把孩子照顾好就行,我自己吃完饭再换也没问题。
当我提着新衣服回到饭店时,室友们已经点好菜开吃了,我的孩子也不吵不闹,在那乖乖地吃饭呢!一位室友说他和她们聊得可好了,这真让我意外。
另外,室友们说我这次选的饭店很好,赣菜很合她们的胃口,虽然特辣但是超好吃,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嗯,这样就很好。我想,今天应该算是美好的一天。
有个朋友跟我聊天说到为什么要有一个孩子,因为你会永远爱他,世界上没有一种爱会如此。好像是这样的,虽然他有时候也让我很抓狂,但是他带给我的治愈要比那多得多的多。
(事情发生于2025年6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