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不怕我的喜鹊

因为实验室在五楼的缘故,特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以便于看窗外的风景。我也不知道我这种淡漠的心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是缘来已久的,却早就无踪迹可循了。

旁边的窗子很大,但不是落地的,这是到目前为止最遗憾的。不过能从繁杂的工作中,看见外面的世界已经是很满足了。像往常一样正发愣的时候,一只喜鹊跃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没有打招呼地给我打了一个招呼。“噔噔——”地用自己的喙敲了两下玻璃,把神游中的我从遥远而近的地方叫了回来。好像在说:“你好啊!”

看见它的那一刻,我笑了。黑色的外衣泛着稍许的绿意,白白的肚子显得尤为的可爱,它的喙还有点红红的样子。嘿,这只鸟奇怪了,居然不害怕我。就这样自顾自地在窗台上转来转去,理理自己的羽毛。然后抬头看看天空,再接着瞅一下我,继续理理自己的羽毛......

如果母亲在身侧的话一定又要说,看见喜鹊是会有好运气的。我也一直相信这种“健康”的迷信,所以每次看见喜鹊的时候都会驻足一会儿,盯着它们,希望它们能在我头上盘旋的久一点,这样就可以好运缠身,万毒不侵;但是一旦你要靠近它们,它们就会四散开来,乱飞到天空之中,反倒是扰了它们本来欢乐祥和的气氛。再回过头看着这只和我对眼的喜鹊,似乎真的是不害怕我,依旧神态自若,悠然自得,好像在宣布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地盘了。而我,就是它领土里面的一个小小臣子。

儿时每逢七月七的晚上都会坐在葡萄树架下,扇着蒲扇,一家人围着一大个西瓜,大人们就会跟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其中记忆最清的就是帮助他俩重合,由喜鹊搭建而成的“鹊桥”了。现在的小孩大部分都在听“白雪公主”,“灰姑娘”的故事,不知道还讲不讲在流萤的夏日,可以用来降温的传说了。那时候,我都会用力地仰起头,生怕错过喜鹊搭成鹊桥的时刻,更怕错过牛郎织女相遇时的景象。所以,总偷偷趴在葡萄树下偷听牛郎织女的谈话,虽然至今都没有听见过。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因为爷爷是秀才的缘故从小逼着我背了很多的诗,当时只觉得是种折磨。这首《鹊桥仙》就是其中之一。而如今早就明白其中的意味,却不太想懂得了。少年不知其中意,懂得已是境中人。老家里面的葡萄树仍在,只是好多年没有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了。不知道他们是否依然等着每年的鹊桥相会,还是喜鹊忘了飞过去,让他们只能苦苦等待。例如这边就有一只在盯着我,还迟迟不离去。快去吧,从这里飞去天宫,那里很远,现在就开始飞行的话,七月七应该能赶上的。

跟师兄要了一点饼干,碾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离它几十公分的地方,并用手指指着饼干,示意它来吃啊,吃啊,很好吃的。它好像听懂了我的意思,往我身边靠了一下。但又停下了。我在窗的这边着急的不行,鸟是不是应该吃虫子,但我又该去哪里找那些虫子啊!终究没学会“鸟语”,却学了些人类的语言,终究是突破不了界限。

仔细回想一下,从幼时起我就极乐意照顾一些鸟儿以及其他的小动物,还因此被母亲责怪了多次。我好像也天生跟他们有缘。在麦地里捡过野鸡的幼崽,河边救过翅膀受伤的猫头鹰,还有一只脑子有些痴傻,只会往我怀里钻的啄木鸟,到现在还奇怪它是不是把我当成它妈妈了。突然很想摸摸这只喜鹊的头,于是大胆地把手伸了过去。就在快触碰到的时候,它震了两下翅膀,飞走了。我终究不会“鸟语”,要不我就直接叫上它,走的时候带上我可好?或是说,我只是想摸摸你,别害怕。但坏人好像都是这么说的,想来还是算了。只是给它的饼干还没吃,可惜了。

不知还能不能再碰见这只喜鹊,亦或是它哪天悄悄在我头上盘旋一下也成。但喜鹊们好像长得也都相似,见了它,我怕也是认不出来的。只是这份萍水相逢,始终只持续了片刻,却在我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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