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老了

如果我老了,我不要做整天抱着日记本和过去的回忆在院子的老树下晒太阳的老太太。我老了,我可能不能再像年轻时一样蹦蹦跳跳,但我肯定我还是能跳,只是可能跳不了那么高,也跳不了那么多,不能一下接一下地跳。那我希望我还可以快活地走动,偶尔跳起来一下,年轻的感觉就飞过了头顶,像《小森林》里市子手中一年飞过天空两次的稻子那样的飞过,很棒的感觉,肯定!

如果我老了,我要染世界上最红的头发,可能客观来说不是世界最红的,但我以为它是最红的它就是最红的。我要染最红的头发,穿最紫的衣服,像Jenny Joseph 诗Warning 里的老太太,做一个调皮的可能还有点使人呲牙咧嘴讨厌的捣蛋鬼。也像,《外婆的道歉信》里爱莎的外婆。看书的时候,最喜欢爱莎的外婆。我就是想成为这样一个"讨厌鬼",嗯,可能还带点坏脾气。

不过,我想啊,是因为我现在,也就是年轻的时候,活得不够勇敢,活得太安静安分了,才会想要老了活得那么闹腾,那么"无法无天"。

可是,那样也很好呀!至少,一定不要是安安静静坐着,什么也不干,吹吹风,看看眼前跑跑跳跳的小孩子,笑几下,然后开始回忆美好过往——打几个瞌睡,醒来看着头顶的树叶,又开始回想当年——千万千万不要这样啊!我不想自己变成这么无聊和似乎是只有过去的老太太。

为什么老了不能活出老了的样子呢?为什么老了就一定要是慢吞吞,静悄悄的呢?老了是什么样子呢?还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想老了的事了呀!会不会想太多了!之前看村上说,人是无法预料自己老了以后的事的,也许我现在说的老了要干的事我老了一样都做不到,我现在说的一定"不要成为"我老了就恰恰成为。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生活如此有趣,就是要做着当下的事,想一点过去,也想一点将来。

没错。做当下的事。我们老了也一定有当下的事可以做。那是只有老了才能干的事。这样的事,要认真想可就多了,虽然我想到的很多是"讨厌的事",可能会破坏小孩子心目中老爷爷老奶奶的可爱的形象。我也想做可爱的老奶奶,但我一定不会只是慈眉善目地眯眼笑那样,我也想当孩子们眼里的"不正经""老坏蛋"和"老巫婆"。我就是想这样子。

老了也应该有老了的生活嘛,有趣的生活,多姿多彩的生活,一点也不比年轻时候差,这样才对劲嘛!

所以啊,我肯定不能天天读以前的日记。我老了,还是要坚持写日记,坚持写字,每天都写,写每天都在发生的新鲜事,过去的每一天都不可能知道和不可能经历的新鲜事。日记就是这么回事吧,记录的是只有今天才可以记录的事。生活每天都在不一样啊,老了时候的四季也还是照样运转,天空还是不停地飞过流云,还是有花开,有鸟鸣,有溪水潺潺,你怎么能指望老了的我就不再为这些看似是"老相识"实则是"新事物"的东西心动呢?我经过了那么多年,它们也经过了那么多年,我老了,可我也是新的我,它们也许更古老,但你也不能否认它们是新的。我们总说明天的我,是新的我对吧,那为什么在一个早晨醒来,你发现自己已白发苍苍,那个白发的我就不是新的我了呢?这样说不通对吧!老了,也代表是新的开始,全新的开始。我希望我这样看待我将来的老年。

以后,我想谈谈怎么处理年轻时候,包括更早时候留下来的记录和生活印记,假装自己已是老年了,滑稽。我们老了的心,还要装新的东西呢,怎么可以被过去的记忆填满呢?回忆多,自然可以代表人生经验和经历的丰富,但是,装满回忆沉重的灵魂必然不轻松吧!自然既然赋予我们"遗忘"的本能,那一定是为了生之更美好的需要。谈太多了罢,以后再说。

啊,对,希望我们老了也依然可以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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