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前,书画大师郑板桥先生在瞻仰一幅古人画作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愿为青藤门下走狗!
青藤者,徐渭也,徐渭者,徐文长也。
苦难的童年
五百年前,一个婴孩在绍兴府一个破落的大家族里呱呱落地,出生百日即丧父,不到十岁便与生母骨肉分离,就像今天的留守儿童一样,幼年的徐渭丝毫得不到亲生父母的疼爱,在家庭生活中更是地位底下,然而他聪颖异常,少年时便能与东汉的杨修,唐朝的刘宴相提并论,就这样在世态炎凉中,他度过了自己的童年,更是养成了孤僻清高,孤芳自赏的性格。
悲剧的少年
天才好像都是相似的,像梵高穷苦一生,最后自杀身亡,死后,其画作才被世人欣赏,像唐寅名满天下,奈何就是无法中举,更被造反王爷逼迫,装疯才逃过一劫,少年时的徐渭好像也中了这种天才的魔咒,他名满天下,才高八斗,中举,入阁,位极人臣对他来说更是触手可得,奈何命运好像更加眷顾这位天才,注定有一条不平凡的道路在等待他。
第一次参加乡试不中,第二次亦不中,同样的游戏,命运玩了他三次,然而跟唐寅不同的是,三十岁那年,人生最艰难最落魄的时候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人,从此,那个落魄的文人,清高的画家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东南战场上,天下第一幕僚缓缓登场。
壮阔的中年
明,这个时代好像从来不缺乏英雄,这个时代的男儿永远铁骨铮铮,明初有于谦在也先的磨刀霍霍下,发出了“粉身碎骨混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怒吼,当倭奴进犯浙江,东南成为烽烟之地时,平时好阅兵法的徐渭,先后参加了柯亭、皋埠、龛山等地的战役,并出谋划策,初步显示了军事才能,引起了东南总督胡宗宪的关注,入府成为了幕僚,自从,他的军事才能终于有了展示的舞台。
东南一役,灭汪直,诛徐海,平倭乱于绍兴府,万勿妥协,赶尽杀绝,他似乎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好人 但纵观中国屈辱的近代史,被倭奴铁骑蹂躏的近百年,徐渭并没有错,对待侵略者,刀枪永远比仁慈更有用。
英雄的结局
嘉靖四十一年,明内阁发生变动,在徐阶的策动下胡宗宪被弹劾,并被次年押解进京,自杀与狱中,自从,名将陨落,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作为幕僚的徐渭只得离开总督府,离开他曾经付出所有心血的东南战场。
本性偏激的性格,连年应试未中,对胡宗宪被构陷至死的痛心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自杀九次之多,把自己伤得鲜血淋淋,在发狂中失手杀死爱妻,在监狱中服刑多年,与万历五年才在帝王大赦天下时才被放了出来,那一年,他已经五十三岁了。
五十三岁,已过半百的年纪,年少的梦想他却从未忘记,是的,他是有梦想,即使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他并不想成为一个文学家,获得功名,成就一番事业才是他真正的抱负,然而,这个抱负却随着胡宗宪的覆灭而破灭。
此时,早已天下大变,物是人非,五十多岁,历经沧桑,落魄不堪,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前程,连希望也失去了。
然而虽然落魄徐渭却终究是那个心高气傲的徐渭,他拒绝了戚继光的招揽,开始四处流浪,当他来到辽东,见到了连胡宗宪都推崇至极的将领,李成梁,亦把一生所学倾囊相授与其子,便再次离开。
二十多年后,朝鲜,平壤战场,当李如松歼灭上万日军,连战连捷,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朝鲜危局时,他不知道,几乎与此同时,他的先辈,他的老师,那个曾经和戚继光一同战斗,驱除倭奴,保家卫国的老先生,在一间破屋中,卖掉了所有的字画,贫病交加,无人理会而亡。
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正月,徐渭亡,终年七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