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走了千千万万遍,沿途的风景也早已刻骨铭心。往事如潮,忆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最怀念的是那漫天璀璨的星光,最难忘的是在星空下张望等待的身影。即便时至今日,我也无法忘怀旧时光里那些细碎温暖的场景。
年少无知,任性冲动的年纪里,总是活得那样坦然自在,随心所欲,而不会瞻前顾后,思虑太多。幼时的我有着乡野丫头的性子,整日里和小伙伴们疯耍嬉笑,东串西闹。总是等到万家灯火,月出星露时,一行人才意犹未尽地挥手作别。黑色夜幕中,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催促着小小的人儿快快回家。迈开短小的腿,撒欢儿地跑向路的尽头,我知道那里会有等待我回家的身影。奶奶从不会斥责我,顶多唠叨一句,下次早点回家。有时,也会故意吓唬我:“下次不来接你喽,让老鬼把你抓回家。”夜色温柔,她牵着她一同踏着星光回家。
后来,灰褐凹凸的土路变成了光亮平坦的水泥路,懵懂活泼的小丫头变成了平静如水的乖学生,奶奶的满头青丝也渐染风霜,而头顶的那片星空似乎如故,又好像也被时光磨损变样。
中学时念的学校离家里较远,我不得不寄宿在学校。刚开始,想家的心情让我夜夜闷声痛哭,那是一种如同被抛弃的感觉,孤独无助,没有了温暖的怀抱和可以依靠的肩膀。或许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渐渐褪去对家人的依赖,努力学会独立。于我而言,这是成长。但对奶奶来说,我却是永远萦绕在她心头的牵挂。每次回家,总能看到路的尽头,那个张望着的身影。无论是夕阳将落的黄昏,还是晚风吹拂的星夜,她永远都会等待我。
高三的学业很紧,我们几乎没有假期。某个周日下午,妈妈打电话来说外婆可能不行了,问我要不要去看她。那一刻,一种撕心裂肺的悲伤袭上心头,我突然十分害怕。请假看完外婆后,我瞒着妈妈没有去学校,匆匆赶回了家。奶奶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那会儿回去,一直唠叨着学业要紧,别浪费时间,耽误学习。我不敢告诉她外婆病重的事,怕她伤心,便撒谎说放了一天假,想回来看看。第二天一早,夜色还未散开,隐约的几颗星星闪着微弱的光辉。奶奶套着厚外套,送我出门。朦胧的晨雾中,看着她微驼的脊背,蹒跚的身影,我忍不住酸楚的不舍心情,偷偷流了眼泪。原来,踏着星辰离家是这样心酸。
城市的霓虹装饰着喧闹繁华的黑夜,过往疾驰的车辆与三两成群的行人诉说着时代与地区的距离。五光十色的灯火,缠绵耳畔的流行歌曲,人声鼎沸的夜市却让人觉得分外孤独,寂寞惆怅。
我是个念家的人,因为那里有我牵挂的人。我期盼着能有那样一个星夜,让我踏着星光回家,让我见见朝思暮念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