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笑梦到我的魂魄穿越千山万水去拯救她的时候,我正在我的梦里。
梦里我站在尚未搬迁的中华门轮渡前,往售票口里递三个一块的硬币,售票员正和谁聊着天,置若罔闻,我不耐烦地敲了敲铁窗,她才把硬币扒拉进抽屉里,扔给我两张票。李述站在我的身后,穿着我离开武汉他送机时穿的灰色格子衬衫。他刚从倾盆的大雨中走出来,牛仔裤和帆布鞋上布满灰黑的泥点。他接过我递给他的票,和我一起走向检票口。
刚过检票口,大雨就突然停了,他收起刚打开的雨伞,随手搭在地上。我们并肩立在阶梯的最上端,中间隔着一把男式蓝黑格子的长柄伞。我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布满着微泛黄光的乌云,“你觉不觉得这样的天色很诡异,像被遗弃的星球的天?”我转头看他。
五年前,再同样的天色下,他说过一样的话,那时我们在江心的轮渡上,就着这话编造出许许多多关于该不存在的星球的故事。而在梦的当下,陈述仅仅是扫视了一下我,旋转了下手中的雨伞,再继续面无表情地望天。
其实梦里陈述总是面容模糊,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目,但我就是感觉到他对我和我话语的冷淡。他伞上的水滴溅在我腿上,冻得我挪不开脚步,任由渡船来了又走。
不断有人从身后与我们擦身而过,或急或缓地走下阶梯等待轮渡。第三艘渡船离开码头后,我们一前一后走下阶梯,无声地立在人群中。渡船总是没来,我盯着陈述的裤腿,正想问他…
“正想问他什么?”彭笑在电话里问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被你电话吵醒啦,不然我哪会记得这么清楚”吕淼回她,又问“我怎么救的你呀?”
“听了你的梦,我倒把我的给忘了,反正就是一个糟透了的噩梦,还好你出现把我解救出来,我一醒,看时间还不晚,就忙着打电话感激你了。”彭笑顺带着解释她为何半夜两点还来电话。“没想到你今晚居然这么早睡!”
“嗯,在床上看着书呢,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床头灯都没关。可能早上太早起了。”
“你怎么会突然梦到李述,你跟他还联系么?”
吕淼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梦到陈述,那梦里的场景和她不便与彭笑细说的心情,到第二日她还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