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画
新的一周，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课铃声还没想起，走廊外远远的传来安老师急促的脚步声。喧闹的教室莫名的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沙沙落笔声……
安老师已经走到门口，抬头扫视了一眼教室。“啪……”将挽在怀里的卷子放到讲台。宝儿悄悄挑了一下眉头，只见安老师一脸凛厉地审视着大家。“不妙，不妙，不知道是谁要又遭殃了……”宝儿缩着脑壳嘀咕着。
“络家乔！站起来！”安老师一声严肃地叫道。落笔声蓦然停止，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萧敏心一紧，握在手里的笔瞬间滑落……其他同学齐刷刷看向家乔。
惟有家乔镇定地缓缓站起，一头雾水地看着安老师……自烂尾工地送餐回来后，他几乎忘了所有，心底只装着要远远逃离的念头，他盼着高考快点到来。考试结束就可以抛开所有的周遭，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生世，母亲，一切的一切……
安老师的视线还未从家乔身上移开，她希望家乔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家乔一直一言不出，呆木着。安老师忍无可忍，伸手一把抓起讲台上的一张卷子，双手撑开。一副醒目的肖像落在卷纸上，其余部分没有任何墨迹。安老师冷冷问道，“络家乔，这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需要解释一下吗？”家乔仍然不语，“展示你画技的地方多了去，就不能放过这张卷子？安心做完题，一点都不会影响你热爱画画……”
本来看着特严肃的一件事，被安老师如此一说。同学们听着云里雾里，更迷糊了。“安老师，因为那些题我全都会，所以不想浪费纸张，才在上面作画的……”家乔冷不丁来了一句。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安老师更气了，眼睛瞪得鼓鼓的。“唰……”安老师一把将卷子撕成了两半，怒火道，“好！很好！把卷子题目答案重新完整的抄十份。其他同学不可以借卷子，不然同他一起受罚，特别是萧敏同学。”
被安老师突然点到名字，萧敏紧张地忐忑不安，低低埋着头。严灿拉着长长的叹息声，暖喜鼓着腮帮子；乐一窃窃暗笑；沈耀无奈摇头……
话完，安老师翻了一下包，抽出一张纸，从讲台上走下。来到家乔桌旁，把纸张放在家乔面前，“这是X美院首度创新，向该校外征集的绘画比赛。没有其它要求，只要热爱绘画的都可以参加。我已经给你报名了，你只需征集日期结束之前，把画作按上面的地址寄出去就可以了……这也是校长的希望……”交代清楚，安老师转身，“丁铃铃……”下课铃声响起，“一节课就这样浪费了，今天我不想再废话了，残局你们自己收拾……”安老师说着摇头，提起包走出了教室。
“是什么？”
“是什么？”
同学一下子争先恐后地围到家乔身旁，“X美院，听说许多国内的大师都是从那出来的……”
“是吗？家乔我们看好你……”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教室又闹成了一锅粥……
安老师郁闷地走出学校大门，其他同学的问题都好解决，就是这个络家乔让她束手无策，说重了怕他自尊心太强受不了，不说，他正一步步往孤意的方向走，使得安老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安老师！安老师！”任植远远的看到安老师低垂着头走来，急忙叫道。
安老师走近，“怎么是你？”任植点头微笑，“上次太匆忙了，我今天也是冒昧而来。不知安老师现在有没有空？一起吃顿饭，就当是上次对我的惩罚。”
“你这人也太逗了，没见过像你这么请人吃饭的。算了，今天不和你计较了……”安老师笑。
“午饭也是要吃饱的，你每天都这么忙吗？”任植问。
“差不多，习惯了就不觉得忙了。不过每天和他们斗智斗勇，让人一整天都朝气满满。听我妈说，你老姨常念叨你就是太忙才落了单，你们警察还不是一样忙。”
“职责所在，不过我老姨的话可不能全信。他们真有你说的那么皮吗？”
“皮，全校高三所有的皮孩子都在我的班，摸底考试交画相上来，自己脑补画面……”俩人不约而同地笑了，不知不觉还聊得挺投缘。
任植还担心话不投缘，像上次一样闹尴尬，看来今天的担心是多余的。一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没了，任植希望是个好的开始……
午后了，吴伯寻思着过来瞅瞅家乔的老姑，不知道吃午饭没有。“络梅……络梅……”吴伯提着嗓门进来，只见老姑呆呆看着壁柜的那半张画。
“玉玲挺好的，她一直住在那，每天晚出早归。为了能见孩子一面，挺不容易……”吴伯沉沉说着，“你也不易，都不易……”吴伯又补充道。
“是我错了……错了……”老姑长长叹气。
“这心结还得他自己打开，改天我找家乔谈谈……”
教室里只剩下家乔，埋头作业。时不时抬头凝望着窗外高远的云，静默着，“何时才能跳出这深不见底的泥潭……”
很多时候即使你不想去面对，但事实就在那里。无论你绕道千里，或是假装不在乎，最后还得跨过去。慌乱，逃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早点走过去，兴许还有另外的收获……道理家乔都懂，可就是无法从容跨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