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前慢
那是我读高中周日的一个早上,父亲说今天要把老滩的玉米收了,从小干惯了农活的我姐弟俩便没有多想。父亲很快吃完早饭,说一会让我们跟着他去地里,自己就急忙骑车出了院子。
对于这样的安排,我俩是没有任何多余想法的,毕竟父母为了供给我们上学终日劳作,相比街巷其他家长,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的艰辛,能给他们分担一些劳动,倒让我心里能舒服一些。
吃完饭,我和姐姐一前一后骑往那不知走了多少次的乡道,我惊奇着那么早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多是到地里或是从地里回家的长辈。很快,我们就到了“约么”的地头,因不知道老滩地的具体位置,就停车下来等着张望着。不一会儿功夫,远远听见地里有玉米秆作响的声音,我猜定是父亲。因地北头没有地界,父亲从南头的草丛小道进了老滩地,等我看到他的时候,已经被露水打湿了整个衣裤。
父亲说,咱们家就这六行,边说就拿起砍锄砍开玉米秆了。农人们都是勤快的,习惯了起早贪黑,这一大早上来地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清凉。我紧跟父亲的后面比赛似的砍玉米秆,倒觉得自己不比父亲差多少。约么十分钟时间,我们往前砍了十多米,父亲却说要去“上班”,让我俩别着急慢慢干就行了。
我干活向来毛毛糙糙,总想一口气就把这活干完似的,使劲地掖着玉米秆,有时心狠地拿十株,等砍完自己都抱不住了。几次下来,只能减少数量增加频次,就这样也就慢慢掌握了技巧。一次一行,一行八株,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一个小时的功夫,看到身后倒下的玉米秆,我心里平添出一些满足来,感慨着自己不再是那时年少的小伙了。
往后回望时,姐姐从倒下的玉米秆上掰着玉米,地里边上一个小堆堆也算错落起来。我看她与我还有段距离,就蹲下来反截了十来米。相比砍玉米,掰玉米需要的是耐性,我虽然掰的速度很快,但还是觉得没有砍起来攒劲。大口喝了几口水,我又凶猛地接着砍开玉米了。
其实,农人干活是有一套一套的,就仅拿这砍玉米来说,正砍就比斜砍费力不少。我按着老人说的方法试着省劲,但却始终觉得不得窍。斜砍虽然省力,但姿势总是怪怪的,让人很难去使劲。试了半天,还是按自己最带劲的方式劳作。
片刻休息的时候,地头路上过往的人渐渐多了,有的远远就喊:“你爸你妈又让你们接受改造啊!”我就冲他们笑一笑,继续干自己手里的活。由于砍的过快过急,穿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水浸透了,我索性脱了外套,哪管玉米叶子扎人不扎人的。可还是为我的鲁莽付出了代价,胳膊上一会就有被玉米叶划破的血痕,出汗后更是万般蛰疼。
好在秋高气爽的时候,风是温和的,吹在身上凉凉的感觉。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透过玉米间隙就能看到前面路上走过的行人了,便加快速度一路砍去,直到这一株株玉米全部被我砍倒。这时,我拿着砍锄站在地头,倒有一种大战告捷的悲壮感来。
我的思绪回转到更早的年月,那时和同伴钻在玉米地里玩蛐蛐破rui吃,再往前是站在地头看晒得卷叶子的玉米,等水流过后又慢慢舒展开来,再再往前是跟在父亲身后到地里去玉米苗,再再再往前是玉米芽争相顶开土地冒出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