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认识了阿鑫,他在我们这群人中,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父亲是包工头,母亲是全职太太,还有个萌萌的弟弟,兄弟俩每天都不愁吃穿。
啊鑫不爱学习,整天背着个没有书本的书包,放学不是约架,就是网吧打游戏,论泡妞的本事,他说的那些撩人的情话都能出书了。
学生时代的我们兜里只揣着几十块钱,而阿鑫出手就是红灿灿的毛爷爷,因此,不少低年级的学生也甘愿跟着他,做小弟,跑跑腿。
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吊儿郎当,不珍惜当下美好生活却挺仗义的娃。
一次大伙在水吧喝水闲聊,这边女生们还是拿着化妆品互相学习着这个眼影怎么画,那个口红颜色漂不漂亮,那边男生们大大咧咧抽着烟,打着扑克牌,可怎么感觉少了谁。
“西瓜,阿鑫呢,最近怎么都没见到他。”我有些隐隐不安的问着。西瓜是跟在阿鑫身边的小弟。“鑫哥啊,不知道啊,最近他好像没去上学。”
我有些汗颜,和着平时一口一个鑫哥的叫着,现在他“失踪”了也没当一回事。
联系不上啊鑫已有一个月,无奈之下,拨通了他兄弟的手机号码:“宏,阿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电话打了没接,QQ也不回,你有他消息吗。”
“他……出了些事,我们XX水吧见吧,阿鑫说知道你在找他,还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他说如果你有问起,让我实话告诉你。”
我就知道这臭小子一定出事了,可是就算他打架到这里骨折那里流血,隔个两三天他还是嬉皮笑脸的向我们炫耀他的战绩。
啊宏一脸沉重的抽着烟等着我,“阿鑫是不是又打架了,是不是伤的严重。”
“他没打架,是他父亲出事了。”啊宏叹了口气接着说:“他父亲应酬完,醉酒开车,出车祸了,不但错过了抢救时间,还撞死了人。家里的积蓄都用在了这次车祸的赔偿和丧葬费,家里一贫如洗,他妈妈更是一夜苍老了许多。”
“阿鑫这一个月都躲在家里,没怎么吃喝,抱着他爸爸的照片痛哭着。我和啊嘉去看他的时候,整个人消瘦得厉害。”
“你找我的前两天,阿鑫和我说,他这一个月来想明白了许多事,平时称兄道弟的人在他消失的这段期间连个影子都没有,也知道那些所谓的女朋友不过是喜欢他有几个钱,能带她们去吃喝玩乐。”
“他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出来聚会有消费从不花他的钱,回家也会道声平安,更是唠叨他要好好上学,不要整天狐朋狗友的一团乱。也知道这段时间你在找他,他让你别担心,过段日子在找你,他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狼狈的样子。”
我已经完完全全反应不过来啊宏断断续续说的话,出了这么大的事阿鑫自己一个人扛着一定很痛苦。父亲永远的离开,家中的顶梁柱倒下,母亲只能靠散工,手工活维持着一日三餐,那时候的我们只有17岁,如花的年龄却经历了家庭不幸的遭遇。
而我能做的,就是发信息安慰鼓励他,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再次见到阿鑫,已是两个月后的暑假,他扯出惯有的痞笑,问我想不想他。我有些气急败坏地抡起拳头砸向他胸口:“你吓死我了你,你知不知道我和啊宏他们多担心你,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还笑。”
“叽叽喳喳的,好吵。我辍学了,出来打工,我妈年纪大了,干不了什么活,也想让我弟好好读书。”
“你的决定我们都会尊重,无论你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很好很好,小爷以前没白疼你们。”阿鑫还是一贯的嬉皮笑脸,只不过带着深深的倦容。我才知道,整个暑假,他打着三份工,每天睡不到几个小时,为的是家庭经济,为的是还清欠债,更是为了相依为命的亲人。
如今,6年过去了,现在阿鑫是房地产的销售经理,每天为着客户应酬,业绩上升忙碌着。
但不论多忙,他总会抽出时间陪着母亲,喝喝茶话家常,或者公园散散心,或者临近景点小游。弟弟上了大学,而且很懂事,拿到的奖学金和优异的成绩让啊鑫很欣慰。
可只有我们几个要好的知道,这六年来他没日没夜的努力,省吃俭用,熬坏了胃,才有了现今较好的稳定。
阿鑫也会调侃我们说:“你们啊,就该没事熬熬夜,才会知道虽然很辛苦,但不熬夜,就永远不知道天是如何暗淡下来,太阳又是如何升起来。”
但其实我们知道,人生路上,经常会赶赶夜路。无论眼前境遇如何,是充满黑暗,还是满地泥泞,总有理由让我们奋力前行,不轻言放弃。
生命中需要经历些什么,才谈得上圆满。我们在这世上,身不由己,命不由己,都在时光里跌跌撞撞地成长着。人都有绝望的时候,要勇敢地去面对,只有逆境来临,才会真正认识自己想要的,想守护的,才会珍惜这一场成长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