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简书,请多指教
二月的时候,我夸下海口,说自己在家里关个三年都没问题。
关了不到三个月之后,略有打脸。
打脸的关键点不是不能继续在家待着,我宅在房间内倒是并不浮躁,能写稿赚钱,觉睡得多皮肤变好,还开发了几项新的厨艺,这么过下去完全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我可以不出门,但不能不旅行。
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舌头扇风,不出门其实是指日常行动,自从soho之后,我在家已经形成了一套比较完整的小空间作息,有自主循环的生活流程和精神供给,哪怕是一个月不和活人说话,也能过得挺好。
可是我在前十几年的工作压力中,已经养成了思想累赘积攒到一定程度就必须出趟远门的习惯。而且自己能够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去。
就好像身体欠妥时,某个器官会发出哔哔哔的警报,告诉全身其他部分该休息一下。
在旅行一事上也是同样的,我常常做文件做到一半,或者开会开到脑鸣时,会有个细细的声音牙尖十怪地告诉我,你该出去走走了。
而这种类型的出远门,是且必须是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外出,会感觉到时间突然变得大把,仿佛羞涩的荷包都突然膨胀起来,肩膀没那么重,步履也变轻。虽然路上有诸多困难,问题接踵,但走下的每一步都是陌生和阔大的,那简直太让人舒适了。
我现在很纠结于这个春天能不能出趟远门,各地景区和酒店倒是开业,但显然眼下并未完全平稳,在外还得戴着口罩,贸然出行的舒适度也许很难有想象中那么恣意。
我最喜欢一个人跑的地方,其实是小一点的城市,尤其是在工作日的时候,人人都忙着讨生活,异乡人可以像条游鱼一样慢悠悠地观察四周的环境。一些地方我去过已经好多好多年了,但每每想起心里十分甜蜜,即使和世俗情感没有任何关系。至今我都能想起镇江的状元饼、遂宁街头残破的观音堂、佛山雨后粤剧的戏台、在青岛进过一家小小的画室,桐城河边洗衣服的女人、姨妈第二天在会稽山累得半死的血崩,常州小巷里浅吟低唱的经声。
我可以有机会看陌生的人流上班,陌生的孩子放学,陌生的老人买菜,坐两块钱又不太拥挤的陌生公交车,穿向我从未走过的小路,吃那些也许并不好吃但很有意思的小食。
在云南建水,我在一家东北大哥开的早餐店第一次吃到草芽,他告诉我是草芽把他留在了建水。很普通的一家店,因为外面下雨店里没人,我可以在里面坐上很长一段时间,不必在乎下一步的方向。
在这些过程中,我也遇到过很多麻烦,遇到过很多好人,坐过很多意想不到的交通工具。再往乡下一些的地方走,交通会变得很困难,我在潼南一个人乘着当地农民的摩托车进山,进入曲曲折折的山间小路,看那尊闭着眼睛的睡佛,当地人叫它三生佛。我知道这辈子大概率这样的地方也只能去一次,所以十分勇敢。
在镇远,我被黑车塞到后备箱里过安全检查,度过了像梦一样的一段路,却不是噩梦,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十分新鲜而黑甜。回到贵州的那天,我记得皇马有一场很重要的欧冠比赛,我淋了一天的雨,找了一家条件挺好的酒店看球,在一座黑漆漆的高大立交桥畔,走在那里迷路,像是小时候看完西游记出门的日子。
远一点,我也曾一个人在开罗的街上走,两边是呼嗤嗤的摩托,烂尾楼比星星还高,好像随时都会被吹散进混乱的风里。
去年,我还一个人在长滩岛发烧,坐着颠簸的三轮车抖得脑仁掉出来,一直到小岛尽头,乌云跟着我飘进海里。
外出旅行,我不仅不觉得危险,反而有种极强烈的安全感。
这和在家里的安全感不同,不需要十分持久,只用在外出的那段时间,它留守在我心里,让我意识到我自己可以是自由无畏的人,而世界还是有点可爱的样子。
简而言之,一句话。
我想出远门了。
却不知门是不是还很遥远。
月满西楼,再战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