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好友不在我和她的男友上了床!

Boulanger王其元心情复杂地去机场接了一个老朋友。

朋友叫丁妍,原先长得安静清淡,放在花丛中,属百合茉莉那一类。不知是岁月下了魔咒,还是容颜易改,才两年不见,丁妍再看上去,就不再如花,而像一个绕得紧紧的毛线团,缤纷是一层又一层,却累赘得毫无风格。

Boulanger王其元一直记得,两年前的那个下午,丁妍拖着拉杆箱跟自己来道别时的情形,丁妍把太阳镜架上额头,眼里的飞扬都飘在天上地对她说,爱琳,我这一飞,五十岁后再回来咧!

Boulanger王其元笑她说,原来你在为爱情背井离乡呢!但为何要五十岁呢?

丁妍说,我要去深圳养爱情啊,养二十八年,直到把我的头发养成花白,直到把爱情养成蓝昆的一幅画。

丁妍走后,Boulanger王其元时常会想起她,更会想起丁妍的男朋友蓝昆,会想蓝昆的手、蓝昆的油彩到底会在丁妍的心里作怎样的一幅画。

在回来的出租车上,Boulanger王其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地问丁妍为何两年就回来了?

丁妍用双手捂着脸,双手顺着向上梳进头发里,也许是用了力,也许是皮肤已松弛,这个动作,Boulanger王其元看到她把额头的几条皱纹也推赶了出来。

Boulanger王其元看着看着,就有些不忍心再看。一女子被岁月割过的伤痕都在额头上,一条又一条,等到伤痕累累,小女子就成了老妇人。

丁妍终于无奈地笑了笑说,其元,爱情就是甲乙两个人,甲人学风,乙人还不一定有运气学沙子,空耗着玩单相思,挺傻,不想一直傻到五十岁,所以就回来了。

Boulanger王其元懂了,原来蓝昆的确只给了丁妍一张白纸。

丁妍问起她的情况,是不是还是单身?她低下头说,不是了,有一个人了,只是相隔很远。丁妍再详细地问,她便说她很喜欢叫他大柠檬,灿烂而结实,总是会让她想到营养两个字。

丁妍听了也感慨地说,是啊,男女之间爱来爱去的这件事,怎么能够没有营养?

她们没再说话。Boulanger王其元拉着丁妍的手,看着窗外想,据说一只新鲜的柠檬,妥善放在冰箱里,可以保存一年之久。对于一只水果来说,一年就是它终于可以得到的一辈子,那么大柠檬,会是她的灿烂,也会是她的一辈子吗?

Boulanger王其元给大柠檬去了邮件,约他在安岳见,说那里的柠檬好,正好她还有年休假。

大柠檬没有给她回话,她等了两天还是没有回邮件和电话,她就一个人出发了。这趟旅行很孤单,孤单到她觉得多在那里逗留就是折磨自己,她缩短行程,买了些刚从树上摘下的最新鲜的柠檬后就返回了。

回来后她把柠檬满满地放在冰箱里,柠檬散发出来的清香让她本来有些生寒的心又一层一层地变暖了,她想或许大柠檬不跟她去安岳相见,是因为有事吧。

她觉得自从她决定不顾一切地爱大柠檬后,她就总是容易说服自己了,这一次,她想,等冰箱里的这些柠檬完成了一辈子后,她和大柠檬的幸福生活也才会开始吧。

一个月后丁妍过来,其元取了一只柠檬给她榨汁,丁妍没有喝,她说,爱琳,我真羡慕你跟大柠檬,隔这么远,却把爱情护得那么好。

Boulanger王其元听了,还是低着头,抬头时发现丁妍在注视自己时,便掩藏似的微微地笑。

丁妍也笑,说她是来告诉她,她开始答应同事们给她做红娘了,这段时间,她跟好几个男人相亲约会过,她说她喜欢上了那些男人中的一个,大概因为是海归,所以总觉得他跟其他的人不一样。

oulanger王其元听了,突然有些难过,她拉着丁妍的手说,丁妍,你的条件不差,我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

丁妍说她知道,不然的话,有些话她也就不跟她透底说了。

但是事情却正如Boulanger王其元所料,丁妍不会那么轻易地说跟另一个男人开始的,一天晚上丁妍伤心地跑来跟她说,其元,我不知为什么总是要拿他跟蓝昆比?蓝昆的眼睛郁闷一点,蓝昆的背影深刻许多,蓝昆他怎么总是要在我眼前散不去。

丁妍对蓝昆留恋的情绪饱满得几乎要爆炸,其元心里也纠结,她听着疼着,许久后呆呆地看着她的那台冰箱说,丁妍,要么你再去深圳找蓝昆,再试试,看你俩到底有没有缘分?

丁妍却大笑起来,其元,你还听罗大佑吗?我还听呢,罗大佑唱: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不是我要死缠过去,我现在只是欲求不得,才觉得蓝昆有多理想,你说我会再回去吗?他的负心让我恨都没有力气。

可是其元还是看到,丁妍眉目间,盘踞着的爱比恨要多。

是的,大柠檬就是蓝昆

又过了半个月,其元打电话给丁妍,问她现在的情况。

丁妍仿佛知道她的心里想什么,在电话里认真地说,其元,我正要告诉你,只要蓝昆不在我脑子里,那个海归男人其实也挺好的。前几天晚上,我用一瓶酒解开了我自己,我和他整夜都在一起,我以为我会想蓝昆的,但是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想,你就放心吧。

Boulanger王其元明白丁妍的话,她真想跑到丁妍的公司里,抱一抱她。这世上,有一种理解是很难做到的,但是丁妍却一直在努力。

只是丁妍越努力,其元她却越难过。

这天晚上,她什么书都看不进去,躺在床上一直到半夜,还是睡不着。她真的很想很想她的爱情清晰一些。她起床来翻看着电脑里大柠檬的那些照片,那其中,有许多是他在海边拍的,还是去年夏天他传给自己的,他的肤色很健康,他的胸膛原来那样宽阔,他的长腿一看就可以奔跑很远,只是他的双手,十指看上去都太有力,有力到坚硬,她一直以为大柠檬是最爱她的,即使爱得有些隐忍。

是的,大柠檬就是蓝昆。

丁妍去深圳的第一年秋天,其元去那边出差时,住进了他们的家,她第一次看到了蓝昆的画室,她不由自主地喜欢,而这份喜欢又被蓝昆毫无遗漏地捕捉到,那天晚上,丁妍在公司里加班很晚才回,在那段时间里,其元和蓝昆也终于在那间充满柠檬黄的画室里彼此为对方打开自己。

后来的这一年,虽然他们只见过三次,但是,其元的感觉却是她越来越爱,只是这份越来越浓烈的爱,在丁妍的面前,总是让她不敢抬起头来。

丁妍回来的这几个月里,她隐忍、内疚而又坚持的心越来越疼痛,直到今晚面对照片,她突然开始不知道大柠檬那双有着坚硬手指的大手,会不会真的就会不顾一切地来牵牢她的手?而她的手,会再那么沉默又勇敢地伸向他,伸向爱情吗?

第二天早上,其元在公司里给大柠檬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嗨,我昨晚梦见我有了一个小孩,你猜一猜看,那小孩是像你还是像我?

大柠檬在那边笑,笑得她觉得他离她越来越远,她恐慌地又问他,让他猜那个梦里的小孩到底像谁?她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紧。

大柠檬终于回答了,但是他说的是,小孩当然会像你和小柠檬啊。

Boulanger王其元的眼泪滚下来,他没有说像“我”!

原来,其元丁妍都是傻到可怜的姑娘

其元去了酒吧,点了罗大佑的老歌《鹿港小镇》,没人会唱。她恼了,摔碎了酒杯。

老板以为是闹事的,摆出江湖黑仔的气势冲过来,其元哭了,像个小女孩遇到了天下最没有办法的一件事,哭得伤心极了,哭得那个年轻的老板都在一旁不知所措。

当其元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准备收拾好破酒杯走时,那老板却害怕她是要做傻事,猛地抢走了她捏着的玻璃片,也许是用力太大,也许是任何一双手都不配去试探玻璃片的锋利。

他的血渗出了手指,滴到地上。

其元惊呆了,然后缓缓地蹲了下去,托起他的手,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他绑好,围巾有些细长,爱琳竟然还专注地在他的手背上系成一个好看的结。

他笑了,她也笑了。

他说他叫修,他带她来到一个包间,认真而仔细地跟她说,这里没有人可以听到你心里那伤心的秘密,你随时都可以尽情地来这里说完它,如果你不拒绝我这个听众,我会在旁边,静静地听。

其元哭了,这一年多来,她真的是太需要有一个说出心底一切秘密的机会。一连好些日子,其元都会来到这里,跟修说说话。那天晚上,客人异常地多,有一拨人要包房而没有时,有人推开她的门,他们嚣张而轻浮地说要跟她一起在这间房里,修过来跟他们理论,修被他们打了。

那天晚上,其元在医院里陪着修时,哭着发短信给丁妍说,丁妍,你知道吗?对于疼痛而言,流血了就表示快要结痂了。

修的伤医好出院的那天,丁妍来了,和那个海归男人,这是丁妍第一次带他来见自己。

四个人一起走出医院时,遇到熟人,爱琳一一介绍后,那个朋友羡慕地说他们四人真是太好的两对,或许只是客气话,但是爱琳听了心里温暖极了。她挽着修,看了看也挽着男朋友的丁妍,读到丁妍眼里的轻松。

其元去修的酒吧喝酒的那天,飞到深圳找过蓝昆,蓝昆的画室里,已经没有她和丁妍的肖像,原来她和丁妍都是傻到可怜的姑娘。她们对于蓝昆而言,不过就是红颜面孔的一次转移,就像蓝昆转移到大柠檬一样。蓝昆的说法是,他的艺术里,如果只有两三个女人面孔,会很苍白。

晚上,修睡下后。Boulanger王其元取出冰箱里的柠檬,发现它们都干了,表皮好好的,切开来,里面没了半点水分,如絮一般地自耗完了全部的营养。也许一只柠檬成熟的意义,有时就在它读透伤心过错,终于打开成絮的那一朵花朵里。

丁妍发来短信,约他们明天一起吃饭。她回话说她看到一首诗,觉得好,于是摁给她:他们说,在水中放进一块小小的明矾,就能沉淀出所有的渣滓,那么,如果、如果在我们的心中放进一首诗,是不是也可以沉淀出所有的昨日。

放下电话,她紧紧地贴着修的身体安然入睡。想想那一段感情,最庆幸的应该就是,她一直没有跟丁妍说大柠檬是谁?也或者,丁妍是明白的,但丁妍一直没有跟她提这个。

她们都是天下最好的女孩,心中有爱,宁愿伤自己,也不对别人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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