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一别,早已不知是何时。时光的水渐渐流向远方,有些过往也随之远去。我已接受你骤然离开的事实,甚至不会再刻意想起你。
那一次,你擅自离开我,无风无雨,也以为再无晴。
也许昨晚的夜色比较好,适合重逢;也许昨晚的气候已凉人,你知我,需要陪伴以温暖。总之,昨晚你入了我的梦。那梦好长好长,只是有你的部分好短好短。
在凌晨几点醒来,窗外的月色透进微弱的光。天还未亮,可你却动身离开了,从我的睡梦里。我知道,我们从那以后,再无相见的机会。我仍清晰记得那天下午,我独自坐在你的兄弟的旁边,以沉默,以眼泪,以悲痛。他在言说你的故事,故事里的每一个画面都足以在我心中开上一道口子,没有血水,唯有流不尽的眼泪。从此,我失去了你。永失了你。
你追随你的她走了吗?也许就是这样吧。
她走后的第二年,你有时和我说起在梦里,你们相见了。你的她走了,也是我的她。我不懂你心中的难过,可是我知道我心中的痛。小小年纪,不过十二岁,如何能懂得六七十年的长情相伴,深情相盼。你从不言说你的心事,可每次她来你的梦里,你都是笑着和我谈起。云清风淡,可你的心中是否早已起了滔滔波浪呢?
也许那时的你心事早已不复杂。就像此时的我一样。经过岁月漫长的折腾洗刷,有什么是你没有经历过得呢?而于我,从十二岁或十三岁,到二十三岁,十年的时光,也许早已让我习惯一个人的离开。从我的生活里以消失式的方式离开。
以前,想你会哭,想她也落泪。如今,想念渐渐也少了,泪水也生硬起来了。我是不是终究没能战胜时光,渐渐忘了你,忘了她?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无法在人前自然地称呼起你们,回忆起你们。是啊,长长的一段光阴逝去,我依然还是叫不出你们的名字。它们好似随着你们的离开也被心事尘封了起来了。碎片跌落,筑成了一方严实的盖口。
如今已是秋,你们都是在秋天相继离开。她走后的第二年秋天,我随同你在家。日子自由,无忧,且美好。我们赶到几里之外,在秋季的橘园采摘黄橙橙的果子。然后看你担起那些解馋的橘子,挨着你一起回家。你老了,走一段歇一段。可我从不嫌你慢,和你在一起,时光总是快乐的。
那一年,你的气色很好。即使容颜苍老,发丝花白,可面色红色。大家都说,你再活个一些年都不是问题。
我也以为,你能陪我上完初中,走过懵懂的年华,等我长大,看我成为一个大姑娘。
可我终究失去了这样的机会。就在我开始为她的离去不再如此伤悲,就在我以为幸福的时光渐渐重新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冠以了再见之名。
失去你,猝不及防,措手不及。后来,只有靠后知后觉来习惯,靠从前过去来怀念。
昨夜,你入我梦中。继而我在凌晨醒来,四周是夜,空无一人。梦里,我要离去,你过来坐在我的身边,和我言说。可梦,是说不清的,我和你发生的故事亦模糊不可追寻。无法再见,愿梦托意。可梦醒之后,空空一场。是夜,是冷,是一人。
靠着单薄的记忆回想故事,借着漫长的岁月简写你。
所幸,思念的人来我梦里。所幸,我还能想起你。
2017.10.12/八月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