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无疆》作者黄鑫
今夜灯下,我重读的朱自清笔下的《背影》,《背影》勾起我心思,让我怀念父亲,箱子里打开我几年前的日记,日记里写了许多密密麻麻的伤感。
2010年4月我于北京赶赴故乡,故乡路上那层层叠叠的山峦,被春雨濛濛的那些浓浓淡淡的绿色起伏不定,山野里那芬芳的茶香飘逸,到处漂浮着悲伤!回忆也悲伤,心底构建了一种悲伤意境。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清明,细雨绵绵,我孤独地立在父亲的坟前,无语哽咽。寒风瑟瑟,细雨濛濛,坟墓的土味浸满了上苍泪水。孤寂的坟在山野里静卧安息着。清明的雨点如泣如诉,雨点和父亲凝望着河流湖泊,就像一个朴素而思想深邃的哲人,已离我越来越远。每一年的清明便是我无法释怀的痛处。清明,悲思千千结,心重万万斤。我默默地立在父亲的墓前,抚摸着坚硬冰凉的墓碑,坟在眼前,不见爹娘,我又到何处去与你话衷肠?纵有千言万语又向谁诉说?我知道,我们姐弟五人,俗称女儿出嫁成外家,不能和我一起来到坟前,只有悲思为文,向你诉说她对您老人家的怀念,我深爱着,深爱的父母啊!
又是一年清明至,又是草长莺飞时!
小时候,清明,是踏青游春时节,清明,是外出踏青的好时光,少不经事的童心如春野里初开的山花轻松浪漫。随后,读书,升学,工作便成了藏在心里不起眼的记忆。直到成年,才知道清明的沉重。我的前辈,我的父亲、母亲一个个辛勤劳累一生,把我们从牙牙学语操持成人的善良老人静静地安眠着,隆起的坟茔隔住了我思念的目光。从此,每到清明,寄托着我对先辈的感恩和怀念。
那年,九岁的女儿问我老师要她写一篇日记《清明》该怎么写,我只能告诉她:“清明是一种悲思,缅怀先辈”。我无语了,那时哽咽了。每次我读到“清明”二字,在我心中就会带来一种悲感交集。
想起当年遵照晚婚晚育,在我不惑之年才当上父亲,现在儿女才十多岁,真的有隔代之嫌。每当回老家就有人嘲笑我说,“负担很重”更有些悚然了。听取故乡人的话,曾经勾起我的回忆,当年和父亲去亲戚家,走亲访友时常听到的话,就是这俚俗的几句话题。那些年乡里当父亲的人才真正的“负担很重”尤其是我的父亲。记的朱自清《儿女》笔下,“在胡适先生的《藏晕室札记》里,见过一条,说世界上有许多伟大的人物是不结婚的。”文中并引培根的话“有妻子者,其命定矣。”2000年,爱情点燃婚礼的鞭炮,我与陈氏结为百年好合。男人女人成家立业后,都要在肩上加起重担子,我们一路上挑着“命定”是事实。看着孩子们一天天成长,余后就体会到当父母的艰辛,自然,父母有本位的哲理或伦理。
昨夜,儿子向我背书,同时,我重读了朱自清的《勿勿》,《勿勿》的时光穿越我人生,身感时光流失,是对生命的创痕,受过体罚。“一个男人发现他在变老,因为他开始像他的父亲。(马尔克斯)”我的心渐渐染上春雨,携带着往昔的岁月,洒落在故乡的小河流逝远方,我听见自己的思潮在心中奔腾。
我停下手中的笔,冲到空旷的草地,对着天空大声地呐喊,仿佛聆听到远处传来回音......
回到屋里,斜阳随我的行影滑进窗前,默默地注视着我的脚步,让我的心归于宁静,总能让我有机会倾听来自大地母亲的天籁之音。当声音渐渐入耳,我仿佛越来越能感受大地母亲对我叮咛,温柔而婉转,轻微而深入......
父亲曾经形容大山清香,河洋不能相忘;男子汉志存高远,学会回报家乡。听父亲讲他当年运盐的队伍行走在福省路的古道上,从罗源出发途经连江等地挻进省城,或以宁德起点途经古田至延平府、建阳等地。有风徐来,河洋汉子的汗珠儿轻轻的滑落,悲喜自有心知,雨声路过很多路口,月光赶路的身影挑星追月在来往的古道,谁都能将谁的影子踩痛。天亮了,挑担了,阳光里,雨点下,马灯引路,月下行途。听到几声,清啐錞把声,动态或静态,谁也不曾忘记,心存一些美好的事物,看星星,看月亮、彩虹、以及沿途风景和肩下的脚步。阶梯一级级攀登,一个影子追随着另一个影子,穿行在崇山峻岭之间。赤足,草鞋、年轻、苦力,走过一生“运输”漫长的路,陷在一段时光里。父亲的脚底长满了一层层厚厚的茧,那宽大的脚掌像一艘大大的船,在陆地上穿越一个时代的故事,是以汗水和坚强的毅志、刻在我心灵的深处,有着一层深深的沧桑与隐痛。
父亲和他的同龄人穿越在河洋的驿道上,面朝贫瘠荒芜的红土,背向苍茫而飘渺的天空。脚步声回响在远处的山坳里,声声如歌,歌声穿梭在蜂蝶群中,那一朵朵祥云看到了河洋汉子生命的坚强力量。响亮的背后,有一片宁静。他说年轻时在“输运队”里经常领队,和队友们相比担子略重一些,多赚一点苦力钱,重量都在200斤上下。一阵风过,有时就是一场雨,那雨淋湿父亲的背,从头淋到脚,从表皮淋湿到内心。那挺直的双肩挑起了一边是人生,一边是责任,在故乡的土地上用汗水和勤劳尽情地挥洒着生命的热忱。 父亲的透支汗水和他的“运输队”的背影,镶嵌在岁月深处。父亲用辛勤耕耘与汗水写成的故事,有抹不掉的痕迹,让我一直深陷于这样的记忆。父亲踩过凹凸不平的伤痕,是纵横的岁月,层层叠叠,级级垒土,承载着生命的力量,挺直山林的骨子,释放厚重的呼吸。凭借心中的信念和力量向上拱动,造就傲然,在风雨冷月的寂寥下练就坚韧的英雄本色。
一条河洋河,一条河川路,就像是一卷打开的长诗,诉说着多少年的贫穷和苦难,这首诗是几代河洋人用汗水和生命谱写成的一盏明灯,照亮河洋照亮生活。从河洋境内开始垒砌的历史,用青砖墨瓦的文字,撰写民族的家邦之墙;我看见父亲龟裂的手,搭在肩膀上的扁担或搭在稻谷额头,成为劳动者的印记,印进了这一代人的心坎。我重走父亲当年走过的古道,我便泪流如雨,河洋的路,是祖先脚步踏行出来的路,一个个脚印,贮着风雨沧桑,贮着血汗泪水,贮着苦涩艰辛。用民族的脚步和语言,叙述着平坦和坎坷,古道上发亮的石板撰写着悠长而沉重的岁月;河洋的沧桑历史有清风、日月、老榆树和转水亭作证。上一代的河洋汉子用汗水在古道上写出一串串辉煌的历程。它标志着大地的深刻、山海、城乡之别......
河洋的路,五岭逶迤,枣岭直上东至宁德白鹤岭,西行寨头岔挺进溪门岭,西南挺旗峰下直行西兰、飞竹两乡,北进宁德莲花峰直赴宁德西乡,这些逶迤的崇山峻岭每一条路,是大山的一条春痕,是河洋人的一条长影,是大山的一脉芳情。父亲是一条路上穿越的儿子,终将携手那条山路一起赶路。如今,路还在,父亲却远走了。那些父亲曾经走过的路,它一直绽放在我内心的深处,许多想念父亲的日子,我就让思绪沿着那条路奔走。那条路,是大爱之路,它终将穿过我的生命和梦想!
孩提时,父亲教我识字、写字,找了一堆旧报纸给我写。他说自己读了书没用上,要我把书读好,还说这些报纸是给你读,也是给你用来写字用的。父亲当年读的是私塾,平时他喜欢读书,爱读他手上的一本《易经》和《农谚》《营谋小集》等,他农闲时爱写写字,我看他字写的挺好,尤其是用毛笔写。我看多了,趁父亲离开时,我也在偷偷的临写父亲的笔迹,除了听他讲故事外,我更喜欢父亲教我写毛笔。那年,春节到了,农历腊月二十八,父亲要我准备文房四宝,我正读小学三年级,父亲就要我写自家的春联,我写了。到了除夕,父亲把我写的春联给贴上了,我的心在跳着......春节咱们家来客人,父亲在夸我写的字,让我脸红耳赤。待客人走后我反问他,您怎么不去写呢,您写的比我好,邻里谁知道您有一手好字?这时和父亲侃侃而谈。父亲和我谈人生,说命运,讲他自己的事儿。父亲年轻时很少下地种田,有爷爷替父亲挑起一家人的生活,父亲在经营他的造纸作坊。父亲身边有很多朋友,他们的这一代同龄人,一部分从军走在爱国线上,有的远度西洋,有的随国民党军去了台湾,有的成了国家干部,大部分人都留在村庄“耕读传家”。日子渐渐的过去,父亲的故事一天比一天多起来。父亲经常给我讲爷爷的故事和四爷的故事,父亲的叔父黄克情,又号阿云,我叫他四爷,1934年加入中国工农红军(民国二十三年),离开家乡,革命期间爷爷在精神和物质给予援助,支援红军革命胜利,支持四爷走上革命征途,我家四爷离家后一直没有音讯,直到四爷于1985年春携全家回乡探亲时父亲才见上一面。那一刻的场面十分紧张,他们叔侄俩抱在一团痛哭一场。四爷哭了,父亲也哭了,热泪盈眶。是悲伤,还是喜悦,人生的最大乐事莫过于重逢,荣归故里......
清末、民国时期爷爷在当地小有名气。手上有田有地,有私人作坊、在乡里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从商务农带着他的锁呐队伍穿行在宁、罗、古三县。父亲十五岁就迎娶陈氏夫人完婚,母亲比父亲大一岁,天作良缘,百年好合。在他俩的一生,婚姻、爱情、生活中历尽坎坷与沧桑。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青年,有说不完的历史,在这个非常时期父亲吃尽苦头。爷爷走了,父亲挑起了一个家庭重任,用他付出的体力换回劳动的成果,哺育我们兄弟姐妹成长。我有四个姐姐,大姐比我大二十四岁,生有五男一女,儿孙满堂,二姐、三姐、四姐等儿女成群,子孙昌盛,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家庭。
人生是一场渐行渐远的旅行。
“在子女面前,父母要善于隐藏他们一切快乐、烦恼和恐惧。---(英)培根。”在那个贫困的年代,养育孩子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这些养育的重担都落在了父母身上。尤其不幸是,我的两个哥哥都因病夭折,其中两个哥哥在相隔两年的时间相继离世,给父母造成了极大的精神打击和心灵的创伤,那段时间父亲、母亲把眼泪都藏在了心底,把心痛都吞进了肚里,他们是如何艰难地挺过。一位父亲失去孩子的苦痛,就是天崩地裂疼痛万分。可是父亲先后承受了两次这样的人间失去爱子的离苦。父亲,他却咬着牙选择了坚强和乐观。在我童年的时候听这样的一个个故事,这是多么伟大而又感人泣泪的父亲。盘点着过往的岁月,父亲对我说故乡连着外面的世界,有美丽的城市,辽阔的祖国,听他讲红军的故事等。父亲讲故乡、讲家,有古老的传奇,诉说着历史的变迁,从土地改革到大跃进,文革初期、人民公社等等、历史风云,从国难到家史,从人文景观到待人处事对我教诲颇深,有讲不完的事和人,这些话语在我脑海中时时回旋,在我心底留下深刻的记忆。“父亲,应该是一个气度宽大的朋友(狄更斯)。”有一次,暑天,罗、宁运输途中父亲因流汗过多身体虚脱,在宁德蕉城大街晕倒在地,当时得好心人相救才苏醒过来。翌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父亲,带病挑担返程。那年他大病一场,惊怕了身边人。
那年那一天,我来到这花花世界,这时的父亲终于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心扉,看着翻腾不息在天空的五彩云朵,微风吹拂着他的脸颊,任由思绪在这寂寥的余晖里飞翔。往昔如一幕幕场景在他心中绽放,让忧伤的他在一幕幕往昔的场景中反复地抚摸着创伤已久的疲惫的心灵。把一生的疲惫卸下肩头,把喜悦装进行囊。
岭兜村是革命老区村,古镇河洋,自古交通闭塞。1968年前,河洋境内还没有通公路,所有城乡供济物资是靠手提肩挑,步行登岭翻越大山。通车后的河洋,大部分物资由车载,少部分靠肩挑。河洋境内的边远地区还没解决运输问题,1970年河洋沿线通车,1979年后部分村庄已解决运输困难,洋溪(飞竹镇洋头村至中房镇溪门村)公路,岭沙(岭兜村至王沙村)公路,罗源县岭兜村至宁德市金涵乡公路等相续开通。
时光是一支无情的笔,用岁月的墨抒写着生命的故事。听父亲的唇齿间在时光的磨蚀下,在无数个世俗的晨钟暮鼓的日子敲打下,也暗淡了如初的色彩。人生只有经历过心路历程,才知道心灵在红尘里,充满着艰辛与苦涩。面对故乡,我把父亲给的故事当枕,依旧一夜难眠,心下起细雨,沦为泪。我从梦中走出,在故乡的小道上,呐喊着父亲,我的失眠是一张张免费的车票,却无法追回过去的时光。长大成人的孩子若不直心去疼孝,该是怎样一份深深的罪过与愧疚?良心又如何安宁尘世,父爱,是一首通向灵魂的歌。《易经》曰:“相信生命,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天下万物,只要尽其在我,诚信的活出自己,展开自己,尽人事听天命,天助自助,上天的保佑永远不会迟到。”父爱,是珍藏在记忆的一首诗。听,这感人的诗语,能打动天上的云!人生漫漫,父亲极尽谦卑之能事,父亲用心中希望战胜一切困难险阻,成为一个坚强不屈的人。
属羊的父亲特别温顺,从不给我动怒。虔诚初心,穷尽奈力,素简的父亲,存有一颗素心,怀抱一身素爱,寒冬在他心中次第渐远,春暖气息自然余香,日子也就缓缓的过来。漫长岁月的沉淀,而看清一个人的城府,执迷的日子,往往就在须臾之间的开悟。父亲不让忧伤存念,脚下的裂帛声声,是荼蘼花尽,如旷野里悠长等待的回响。父亲低头对着佛像祈祷,佛听见父亲的低语;父亲终于可以面对世界微笑,读懂父亲的眼神,其实父亲在为我们祈祷;明天只会更好。《易经》曰:“生命”和“恶”,因为生长的不自然,生命的“善”,因为顺着生机,自然而然的生长。所以让生命自然成长,如同太阳照耀万物,如同四时的抚育万物,功成身退而不居,万物欣欣向荣,草木牛羊繁庶,不可以陷溺在违背生命的不自然里,错失了成长的机会。”
人类之所以高贵,是因为懂得生活,使生活成为一种艺术。生活中的善和爱,如诗歌吟美。劳动者,心田一定是花园;劳动者,心田会变的格外高贵,因为充满了芬芳。生活的每个脚印,就是种下一棵树写下一首诗,打开一朵花;成为父爱,就意味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耕耘自己的心田,成为花农,花匠、花的使者。他是我的父亲,也是全天下所有勤劳善良父亲的代表和缩影。
老家的公路通了,六十岁后的父亲买了一辆双轮板车,解脱了用肩挑的问题,他起早贪黑以板车为友。拉着板车,唱着京腔,说着河洋故事,一天天的变老了。见父亲的体力也渐渐减退,叫他放下双轮板车也成了一件难事。他说我如不拉板车就像缺少很多乐趣的东西,儿女只能顺父亲的意。父亲爱喝一点小酒,他酿酒的手艺也比较好,但他就酿给自己喝,春播秋收或逢年过节时招待客人用,“河洋姥”是父亲的精神粮液,喝不多,只是御寒补充精神能量,特别是挑担时喝它一两杯,挑起担来会觉得行走如云。父亲的酒量也特别好,就我知道没有一次喝醉,喝完酒话也多了,但说起话来条条是道,不经意间把一些藏在心头的话说了出来......
黛色天空的映衬下,烘托出令人沉痛的心情。
我深刻地记得1985年3月,母亲突然因病仙逝,父亲悲痛的心情困惑着他许久,脚不踏出门外半步,苦苦噬下泪水,遗憾无法留住时光。我的母亲走了,把记忆刻在了土地上。人到六十之后,父亲渐进人生的黄昏季节。即是一棵树进入秋天,渐渐变黄的叶子有的已枯萎,有的仍在枝头守望岁月苍凉的年轮。这段旅程有收获的果实,走过的路载入人生的日记,他心情再沉重,可是再往前走。留下的血丝,在我的眼里。岁月的风读出了他们海枯石烂,生死相依。
父亲家酿的“河洋姥”我也特别喜欢喝,回到家里父亲的“河洋姥”加上几道土菜。和我的好友聚在一起,常常以醉欢休,父亲也都参与年轻人的队伍。那时见父亲与我们娃们没有不同的地方,父亲没喝醉,我们都喝麻成一团了,家务事都是父亲揽去完成,父亲又当爹又当娘。第二天起来时,父亲要去了田头或拉着他那心爱的双轮板车,又行走在河洋的古道上。“人间有味是清欢”父亲的额上镌下了岁月风霜,年近古稀的他,步入更远的暮年。1987年父亲挺不住了,突然在劳动的路上半身不遂,送往医院在死里逃生。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是一场说走就走,我们从病魔中夺回父亲。父亲心态乐观,病愈也比较快,经过一年多的调理,病情慢慢恢复,也让我乐观起来。在父亲暮年,因我在外地工作,他的生活起居都是靠四位姐姐料理,陪伴父亲度过快乐时光。我与父亲远隔千山万水,一年只能回家探亲一次,都是集中在节假期才能见到他的笑容,平时只能用这支手中的笔,来传达我这个远在他乡的儿子向父亲的报告。为了工作和父亲团聚的时间也少,最后一次见他时,年迈的父亲从枕边拿出一张红纸递给我,对我深情的嘱托,这张纸你要保管好,我打开一看,上面几个红色的大字《岭兜村族规》:“热爱祖国,民族一家;守法遵纪,举动文明;孝敬长辈,奉公楷模;夫妻同心,共治家庭;耕读传家,造福后人;兴学重教,志远力行;勤奋学业,为国增荣;朋友有信,仗义行仁;遇事三思,责已让人;为官拒贪,公正廉明;居富不骄,济困扶贫;穷则有志,事业必成;勤俭为本,劳动光荣;遵循族训,世代相承。”父亲语重心长的说,生在家乡是我最深切的感受,我三生有幸,经历了好几个历史转折,事在人为。《易经》曰:“生命生长的气象,与天地相交,愈是艰难的处境,愈见生命在苦痛中挣扎而出的庄严,因此生命是万物发生的保证,它绝不屈服,它与天地相应,那怕一枝草一点露,都孜孜不停的生长,一点也不懈怠。”“人生不可自私自利,要随时反省自己、观照自己,随时调整自己的行动,才不会行为发生偏差。只要人生‘大公无私’,顺着良知良能行事, 扪心自问无私无愧,一生无憾,人生所作所为,终于会获得肯定与支持,即使开始时不被谅解,日久见人心,也一定会尽释前嫌。”
春耕时节,忙碌在田园中;叶子黄了,闯进了秋天夜晚的田野,时光一滴一滴,揣着父亲,一手牵了农时,一手牵了大地,网在故乡。弯曲的古道抽走父亲记忆的脚印,裸露的石板滑走了他的汗水,再也看不见沙砾中忙碌地穿梭,就像一个心中难以察觉的悲凉。
1992年初夏,父亲离我们远走,把所有的记忆,都丢失在故乡那些寂寥的道路上。父亲走后,我孤独拥上心头,无言以对,唯有无尽的悲痛。《易经》曰:“与生命的成长相应,是生命最伟大的相应,生命既然天地合一,生命永远积极,不会错过,也不会退缩,一切行事如天意般恰到好处,顺着生命的自然去生长,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生命的真实是人生真正的拥有,生命的成长永远不必担心失去,生命的一体之仁,有如大海承托着每一条小河。” 父亲的步履看见青山越走越远,眼见千山与千山之间无法婉转,如绿水退回苍天,父亲走了,他和我们永别了!父亲安身立命寿终正寝,享年七十四岁。好父亲,你休息!父亲化作土地的一片紫光。
今年元宵节,我携全家人回老家小住两天,恰逢北风天气,我的手就如锉刀样,那皮肤粗得很呢,看自己的手就想起当年父亲那双粗大积满老茧厚实温暖的手,恍惚见到父亲的音容笑貌和那熟悉的背影,看到父亲厚重而平实的脊梁;那双干如枯槁的手粗糙而苍老,像一对被岁月耕耘的老犁沾满了故土。岁月带走父亲,留下弥漫的怀念!岁月把父亲的的脚印丢在故乡那一片贫瘠的土壤里,一点一滴融入我的文字里,似一首豪迈的歌,嵌入我的生命。父亲的话儿像故乡的灯塔照耀我生命的航程,群山歌谣响着父亲的叮咛。悠悠河洋之水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河洋之子,滋润着我成长;河洋的崇山峻岭如飞翔的翅膀,给予我远大的梦想!
岁月携着记忆渐渐远去,我唯一能做的是:用虔诚的心寸纸片言,把父亲的伤口抚平,将过去沉思记住。我吟诵为你写下的诗,不忍让你再次受伤。敬爱的父亲,大爱无彊!
如今,高速公路和铁路,穿山而过,一日千里,不再是缥缈的神话。
悠悠岁月,古镇历史的风和沧桑感顿然扑面而来,一种力量与真情紧紧包围着我,让我驻脚,让我仰望。风儿从东面吹来,混合着鸟声,飘浮着红酒糟味。我似乎看到了“河洋红酒”清韵,还有那河洋人肩负重担微腥的咸“盐”。运输队行走的旅程,浩浩荡荡穿越古镇,千百年前的河洋顿时灿灿。
重走父亲跋涉的古道,中房镇大洋村至岭兜村,那两公里的古道还是断垣不节,当年红军走过的路。一水之隔至今这一节路还未能通公路,老区人民有迫切需要,若能修路通车更加便民。能让集镇与岭兜革命老区村一脉相连,以及岭兜村的沿途等村别开一面。2011年我陪同专家组考察古镇,中房至深坑、厚富村等地均已通车,车行厚富村,欲行东山村调研时,穿越不了东山村,回程只能沿老路回到镇政府所在地的中房绕道,才能到达东山村。当时,有一位朋友过问,从地图上看,厚富村与东山村是几里之间,怎么过不了,此时我一笑而过,就露出一副尴尬的笑容。厚富村与东山村邻近怎么不能通车?厚富村若能通往上紫阳方向中房镇全程畅通该多好。五年过去了,这些地方都方便行走了吗?“美丽乡村”“中国传统村落”深坑、厚富、大园、吉际、林家、岭兜、满盾、下湖村等,美丽的河洋古镇啊!我可爱的故乡,假期想带上行囊再次重游。
写到这里,是缅怀父亲,又是我对他的深切怀念,一辈子受苦受难的父亲,不善于表达感情,爱很深,露出的是温情。我的父亲,是一个平凡的农民,他集中了所有劳动人民朴素、忠厚、老实、勤劳、节俭的品质,我心中伟大的父亲,难以忘怀的面影。故乡是一个寂静的名词,父亲是一帧心灵怀旧的照片。站在岸边的乡愁,注视远处炊烟生起的白发,父母已转入心田。
作者:黄鑫 2017于天乙堂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