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不断回望那个身影——
她站在光的断层里,
像一幅被岁月
反复临摹的仕女图,
每一次褪色
都浮现出
更深的绢底。
那不是消逝,
而是我把自己凝刻
制成琥珀。
外层凝固的松脂
是某个黄昏下的转身,
内里封存着
我欲言又止时的眼眸。
(二)
我早记不清是第几次
回到这个地方——
风擦过生锈的栏杆,
如同她当年掠过的目光。
如今我学会闭眼倾听:
时光的磨盘转动,
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语
全被碾成细碎的星光。
这些梦的残屑
总在深夜簌簌作响——
一半燃着余温,
一半凝着寒霜,
在记忆的河流里
明明灭灭地飘荡。
(三)
终有一天,我在时间之外醒来——
她不再是她,
而是一种光影的习惯,
在我骨头缝隙中隐约浮动,
如潮起时沙滩留下的微痕。
原来遗忘并非背叛,
而是将她从命运里移出,
还给世界:
一枚不再沉重的名字,
一帧不再流泪的画面,
一场终于可以
安静走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