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不改变的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05年我高中毕业了。正在叛逆期的我,选择了一个挺远 的学校。细算来,学校所在的城市和家乡之间也将近700多公里。
那年QQ已经普及,可电脑笔记本对我这种穷学生来说,还是奢侈品的存在。偶尔去去网吧,看看电视。那年最火的超女是李宇春,那年最火的电视是大长今,可如今想起来,唯独记得那年栗子写给我的信。对,手写的信。
栗子是我的高中同桌。内向,话少。
本以为她会去考上的大学,可结果竟然选择了复读。高考成绩不理想,导致我整个人封闭起来,尽管被学校录取,却不是理想的大学。我无奈,却不想选择复读。至于栗子,在我尘封自己的时候,而她也近乎消失。我以为她跟我一样,会因为高考的失利,整个人都绝望,然后封闭起来自己。
那时候我们还都还没有手机,谁有部诺基亚的板砖机就跟宝贝一样会给大家展示。然后会迎来大家一水的嫉妒声响和眼馋。
再得到栗子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将近05年底。
过年回家,没见到她,倒是见到了她男友。她男友我也是认识的,同一个学校的。
其实当时很纳闷,只是很奇怪她男友为什么会找我。
只是见到以后,才知道缘由。
那是已经被癌症已经折磨得这个男生瘦得不成样子,骨瘦嶙峋,皮色黑暗,说话的力气都是能么的微弱。他想拜托我照顾栗子,说栗子的知心朋友也就只有我能么一个人了。说栗子什么话都喜欢藏在心底,却喜欢给我讲。说道动情不免是眼泪泊泊。
只记得我当时已经被他说的内容给震惊到不行,看到他哭竟然也不住的跟着流眼泪。我说不出话,是大脑空白,想不起来能说些什么了。而后,我又是怎样看他离开的呢?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冬天下了很大的雾,天很冷,结了好多露水,而我的眼泪和脸颊总是湿润。
整个冬天栗子都没有来找过我。我很是担心,却又不敢去打扰她。我怕自己会让她分心。
新学期,刚回到学校我就收到了她的信。
收到的时候满是惊讶。我以为她永远会将自己的心事藏在心底。
信里说了她的恋爱,她的男友,以及第一次放弃考上的学校。
她讲之所以所以放弃了第一次高考考上的学校,一来是不满意,二来是想跟男朋友考去一起。
可是没成想,她男友那时候却查出来有癌症。于是高考结束后,她就陪她的男朋友去做复查,她说多希望是医院的误诊,多希望上天给她个机会让她梦想成真。可是很多事情永远都只有去面对,而没有如果这个选项。
高考后的假期她一直在奔波于各种医院,她甚至想去抽验自己的骨髓细胞,想去跟她男朋友的骨髓细胞做配对。她讲自己很难过,甚至信上也会画出各种线条,以及眼泪滴上去而让钢笔字晕染开来的模糊不清。
信纸不多,两页半,似乎这信纸也是我曾经送她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觉得信纸的花纹却不是她的风格。当年的少女总是喜欢带有各种卡通纹路的彩色信纸,而我也收集了不少。
在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们还不曾普及手机的时代,写信曾是我们联系外界的一种期待。而她的信,让我惊喜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那时候我希望能帮她,却无能为力。
我始终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突然给我写了这样一封信。最后的落笔是,希望我一切安好,希望能再见到我。可是我知道从那时候起我们已经开始分别了对方。
后来我忙于学校事务,而她也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06年,我买了部手机,诺基亚1100。我办了手机号,而她却已经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后来朋友说她考上了沿海的大学,而她男友去了新疆。她男朋友通过化疗,病情得到了控制。两个人大学几年积攒了一堆的火车票。
再后来我换了手机, 诺基亚5300。终于可以在手机上上QQ了。可她的头像在QQ上,始终是灰色的。
我好怕就这样丢失了一个朋友,我努力去想联系到她。
我通过同学得到了她的手机号码,不巧她舍友接了电话说她不在。而后她却一直没给我再回复信息。
再过了些年,我回家乡工作。巧的是她也回来了。并且嫁给了她一直谈的男朋友。可是这一切,我都是从别的朋友那里听来的。
而后,我选择出国读书,回国的时间越发的少了。
15年过年的时候回国,正巧妈妈催我去办理银行卡的业务。在大厅里,忽然有人叫我名字。
是她。
她惊喜的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开心。
她见到我后立马起身,甚至忘了把自己窗口的牌子换成“暂不受理业务”的字样。发觉后,她马上把牌子换好,然后从柜台后的玻璃门出来,也不顾的门口有她们的领导那异样的目光。
我确定这就是我认识的栗子,就算能么多年不见,也能立马叫出我的外号的栗子。
她抓住的我手,使劲的抓住。眼睛一直在看我。
她说我瘦了,说我漂亮了,说国外的环境真养人。
她说了好些话,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努力想回想出来曾经她的样子,却发现,她已经定格了现在。
知乎上有个帖子,说好朋友是如何变淡的?
好多回答,印象比较深的有一个,说是好朋友变淡,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以为一个从来不变的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想大概是这样吧。又或许,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改变对方,才变成了对方眼里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