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尔千山万水间
和女儿等着看电影的间隙,匆忙中看到了“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这句诗,顿觉最近几日是不是有点放逐千山万水般的感觉。虽然此刻的北方,已在爆竹声中一岁除,已到春风送暖如屠苏的时候,但依旧是残雪未消,寒气逼人,看远山雪迹斑斑,不过家乡的山,四季不变的土黄色,吝啬的四季也在春节前给山门换上一件黄白相间的花衣裳。总羨慕南国四季如春,看弟发的照片今日里带着母亲等一行人在外踏春,身后那绿油油的底色,盛开的百花,心动之余差点就订机票去赶赴一场春天的宴会了。南朝文学家丘迟笔下“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千古名句,总让人对江南的春景心驰而神往。
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小时,突然间想起凉州市场后面有个不太大的花鸟市场,没准能赶上一屋春景呢?蹦出的念头总是令人狂欢雀跃,穿过市场熙来攘往的人流,我和女儿来到了所谓的花,鸟,鱼市场。眼前的景象有点不太乐观,这儿有点冷清,转念一想,曲径通幽处吗?远远的看着有三俩家的店铺门口摆着盆盆罐罐和几个鸟笼,打烊的店门口红红的春联告诉我主人只是暂时的离开。失望之余有点不甘心又向前走了几步,居然发现有一个花店的门开着,那熄灭的火苗在那一瞬间又被复燃了,而且那眼前马上出现了一条铺满鲜花的小路,花草的香气似已侵润了五脏六肺。推开玻璃门,几米见长的小径,俩旁的花架子子上稀稀疏疏摆着二三十盆花,观叶的植物占了绝大多数,金钱树,绿萝,文竹,虽都是很普通的花,但久不见绿色,还是很养眼的。里面阴暗处有几盆瓜叶菊和臭菊,开着黄色,紫色,红色的花朵儿,每盆花外面紧紧的裹着一层包装纸花色鲜艳,花型硕大,有点像卖弄风情的女子。我总觉得大野里的菊花开得清幽,或在清晨的露水滋润着,朝阳沐浴着,清风吹拂下摇曳着,而或立于斜阳之下,被调制出神圣的色彩,那是任何舞台灯光都无法控制的那般自如的色彩。我曾在深秋月下赏菊,星月姣洁,月色如水,安静地将月光的无数箭镞拼尽全力洒在那一片片花瓣上,起舞弄清影,和那月宫仙子般。那菊是远离了俗世之外的,以清欢和淡雅的姿态生长在天地之角。
店家极力推荐一个白色的青花瓷的盆景,里面是一枝红梅,长一尺见高,主杆粗壮,无盘旋遒劲地枝杆上开着十几朵红色的小花朵,店家可能觉得那光秃秃的枝上开那几朵花有点单调吧!在那枝桠间点缀了几只模样俊俏的小鸟,反倒让那花少了几份清雅,多了几份俗气。也许我梦中的梅该是陆游笔下出现在“驿外段桥边,寂寞开无主”而或是林浦笔下月下的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还是小时初识王安石笔下墙角的梅呢?“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眼前的梅,怎么看也让我喜欢不起来。
走出花店,看那阳光正浓,路边的残雪已在春的气息中,开始慢慢地融化,那棵被积雪簇拥着的大树,又开始计划着一场新的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