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如山

上一次看短篇小说让我有crush的感觉,还是陈春成的《夜晚的潜水艇》。但是喜爱的感觉不同,陈春成是让我惊讶于他想象空间的无穷之大,你会在他构建的故事中自甘沉沦。但是张天翼是那种温柔和细腻,她会用文字触摸你的皮肤,挑动你的感官,把你带入一个日常的场景,放大所有的情绪。

这本书中七个短篇,都是生活片段。主角分别是:立立,俪俪,粒粒,栗栗,沥沥,丽丽,莉莉。张天翼说,“雪山之下,都有一个叫Lily的女性。女性可如雪之柔软,被人随意掬起嬉戏,捏成雪球,撮成雪人,也可如山之坚韧刚强,不动摇不转移。"

她擅长用女性视角去讲述女性的故事。

第一篇是赶着春运火车的女大学生立立,整个故事发生在一段封闭车厢的旅程中,萌生的一丝好感被现实疮痍击碎;第二篇是刚毕业的粒粒,从工作的城市回乡,面对母亲和好厨艺的继父,感情总是因为一丝小事而奔溃;然后是上班族沥沥在泳池的经历;婚姻中的栗栗,偶遇一个让自己crush的摄影师;接着是即将要进入婚姻的女人和一个年迈的令人心痛的坚强老母亲....

她给了我一套女性人生的拼图,总能从中感受到相同的情绪,真实,透彻,浓烈。我觉得这就是好的故事,不用大起大落,大开大合,波澜壮阔,只要定格生活中的一个片段,将它放大,让女性去感受并且面对自己的真情实感。

但是如此之多的女性群像,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人物塑造偏偏是一个男性。最后一篇小说《拜年》中的曹啸东,这个一个出身白泥沟子村的孩子,拼了命读书考进城市的大学。他励志改头换面,第一件事情就是改名字,从“曹东柱”变成了“曹啸东”。大学四年,不同与其他男生,他看BBC纪录片,网球比赛,高尔夫球比赛,按照营养书搭配三餐,学打网球,学鉴赏西洋画,学跳华尔兹,学花袜子配牛津鞋。到了二十六岁,他觉得自己由顶至踵,每一寸都细细描画过,哪哪都是斧凿痕迹。就是这样一个金玉其外的都市男性,处处展现自己的品味和格调,可是却在遭遇一些生活的意外时,全盘崩溃,歇斯底里,充分展现了所谓的败絮其中。书中的故事节奏和人物刻画非常有意思,戏剧感十足,却偏偏让你联想到生活中的一些画面。

天翼这样的女性作家,不仅仅用温柔去描绘了女性的世界,更是透过女性视角去观察这个世界。大卫·福斯特·华莱士说“如果你花了足够多的时间来阅读或写作,你会找到一种声音,也会找到某些喜好。你会找到某些作家,他们的写作会把你自己脑海里的声音变得像是一把音叉,刚好能与你产生共鸣。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去读他们的文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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