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一出圈的金句是多少人曾经的个性签名,但是却鲜有人发现这一句话的出处《牡丹亭》一书中更是遍地宝藏,眼过之处都是好句。
今天说起汤显祖,不免会想起莎士比亚。这二人除去生卒年相同、戏剧成就惊人之外,最令人动容的是他们对爱的极致理解。
汤显祖在《牡丹亭》中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莎翁则在《十四行诗》的第116首中写“沧桑轮回,爱却长生不改,雄立千秋万世直到末日的尽头。假如有人能证明我这话说得过火,那就算我从未写诗,世人从未爱过。”
这或许解释了人类的情感也许相通
至少他们,曾经在历史洪流中的某个时刻共情过。
有多喜欢汤显祖的《牡丹亭》呢?大概就是小时候只读得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慌慌张张去买了青少年版的《牡丹亭》全书,在注音和插画的陪伴下知晓了杜丽娘和柳梦梅能够颠覆生死的爱恋。
后来长大了一些,又读到“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这时才对爱情背后的现实有了新的感悟,赶忙再去买了原本,一字一字的去啃那稍显晦涩的戏文,虽难但是不免感慨戏文读下来更感觉唇齿流芳。
戏文中有两出最是惹人喜爱,“游园惊梦”是其一。女主人公杜丽娘偷跑到家里的后花园赏春,感慨“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在园里梦中,她与柳梦梅相遇相知相爱。
这一出句句都透着春日下初遇良人的美好,是他“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的拳拳真心,也是她“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响,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的娇羞矛盾。
这害羞的样子不免让人想起李清照《点绛唇》中描绘的少女形象:“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或许这客人就是赵明诚也未可知。
那其二就是“寻梦”,杜丽娘梦醒怅然,再入园寻梦,却一无所得,感慨“绸缪顾盼,如遇平生”。在看这一出的时候最能让人感同身受,拥有之后再失去,其实并不能回到从前不曾拥有的时候。
杜丽娘不是不能接受平庸的生活,可她是见过爱的,怎么会愿意余生只有伦理纲常,黑白往复。哪怕那爱是在梦里一瞬,也比现实草草一生真实。她不留恋这样的尘世,在思念中香消玉殒藏于梅树之下,将对柳郎的思念都注入果实之中,于是在那“无人之处,忽见大梅树一株,梅子磊磊可爱。”
浪漫主义下的生死承载着它的价值——让人们相信爱、愿意去爱,梁祝化蝶,杜丽娘还魂都显得原本没有出路的爱情也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可是存在于现实主义下的我们,爱不涉及生死,反而不怎么有爱人的勇气。
小时候以为,长大了就可以像书里写的那样轰轰烈烈的爱一场,长大了才发现原来大人并不是都能遇到爱的人的,更多人选择了合适的人。而那些有幸相遇的人们,也不是都能坚定的走在爱里,还有不少被风吹散在人群中。于是小时候的我们向长大的我们妥协,爱情开始向现实讨饶。
我们一面向往着书里至真至纯的爱恋,一面把自己缩在现实的桎梏中不愿去爱,在两面中夹缝生存,这样不痛快。人生那么短,不如放手去爱,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
而我们,哪怕千疮百孔,也要保留爱人的能力。
有人问起,也能坚定地答一声:“爱过”
文摘
01 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标目》
02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惊梦》
03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响,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惊梦》
04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惊梦》
05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惊梦》
06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惊梦》
07 昨日偶尔春游,何人见梦。绸缪顾盼,如遇平生。独坐思量,情殊怅恍。《寻梦》
08 来时荏苒,去也迁延。昨日今朝,眼下心前,阳台一座登时变。《寻梦》
09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寻梦》
10 海天悠,问冰蟾何处涌?玉杵秋空,凭谁窃药把嫦娥奉。甚西风吹梦无踪!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闹殇》
11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12 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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