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很鄙视喝茶的人,现在却成为每天来办公室做的第一件事。洗洗杯子,捻点茶叶,倒上热水,静等茶叶在水中开出花。或者每日切一片新鲜的柠檬片加一份立顿绿茶包,美好或者不美好的一天都将从这一杯水开始。
“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人生不易,每个人活着都背负着各自的负累和卑微。每一个看似光鲜亮丽的皮囊下也许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忍和不堪。我从电梯里的镜子中审视自己。我梳着当下最流行的半丸子头,系丸子的发带巧妙地预留出若干故作凌乱的发丝,看起来慵懒随意。虽然我没有化妆,但是却涂了淡淡的口红,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我精致的黄色格子衬衫,被随意地扯上两片衣角系成精美的蝴蝶结,配上一条浅色的牛仔短裤白色的帆布鞋,一切看起来浑然天成,感觉走起路来脚下生风。那一刻,我是无比自信的,我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青春靓丽,活泼可爱。常言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得。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这样一个不论自己还是别人都看起来美好的一塌糊涂的皮囊里面却藏着一颗无法言表的脆弱的敏感的自卑且懦弱的内心,它时不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鬼鬼祟祟。我从来不愿意承认这样一个隐藏起来的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孱弱的灵魂。所以我明白了为什么历来电影或者电视剧中黑暗的BOSS从来都是被封印而不是被消除,因为正主不够强大所以暂时的压制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我也一样,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任由另一个灵魂偶尔操控着我的身躯,克制只是权宜之计。
最近我时常想起某些从前,感觉自己青涩得闪着光。人喜欢怀念过去也并非因为当下过得不好,她们可能仅仅只是单纯的想纪念逝去的岁月,然后偶尔矫情一下,来一场久违的伤春悲秋。毕竟那时候的自己和现在有所不同。逝去的记忆倘若拼凑起来,总是能美成一幅插画。淡蓝色的背景调色,布上深邃的暗蓝色天空,金黄色的夕阳余晖已经洒满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走在家乡某一处街道上。周边是这样或那样行色匆匆的车水马龙,因为急促,所以要用虚影一笔带过。绿色的水果店,红色的小超市,紫色的旅馆,郁郁葱葱的大树,红白相间的野花,穿长裙的女人,梳羊角辫的孩童,还有我们身后被拉长的黑色的影子。那时候,总是觉得世界是我的,命运在自己手中。
原来特别喜欢可爱风的衣服,每件衣服都想穿出十七八岁的萝莉感。并且我觉得我的这种想法绝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改变。但从去年开始,我突然发现那种显小的衣服简直丑炸天,甚至内心深处无法原来当时LOW到爆表的品味。原来特别喜欢终日窝在家里睡觉或者单纯的发呆,大自然似乎与我毫无关系。现如今,很想多出去走走,多看一看丰富多彩的动植物世界,或者是那些没有生命却有故事的建筑物。关在家里,你的心里只装得下自己;出去看看,世界那么大,心事很渺小。从前的自己嚣张跋扈,时时刻刻认为天下无敌,身边所有的人都应该喜欢我宠着我。因为无知所以无畏,因为一直顺风顺水所以受不起挫折。如今冲动虽然未减,锋芒依旧,却习惯了适当隐藏。因为越来越觉得“柔软”才是人世间克敌制胜的一大神器。太刚则易断,从现在起想做一个水一样的女子,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所以人生的不同阶段,随着环境,年龄的改变,想法也会随着变。二十来岁的时候最需要的爱情,爱情是你的全世界,为了爱可以抛弃一切,死去活来。三十岁以后开始追求事业上的突破,爱情并非随之消失,只是因为稳定的婚姻生活让爱情不被费时追求。人们总是为没有拥有的东西而疯狂,对攥在手里的视如无睹。四十岁以后很有可能大部分人们又会重新追求爱情,会对安逸的生活生出许多倦怠,有的人选择与丈夫或者妻子重燃激情,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有的人则背信弃义地选择了外遇和小三。因为事业上的稳固让四十多岁的男人和女人开始看不到前进的激情,而似乎已经消失的爱情恰如其分地能够重新点燃生活的小火苗。五十岁以后的人们开始关注孩子,孩子上哪个大学,找了怎样的工作和对象,结婚买房子是头等大事。六十多岁开始关注自己的健康,偶尔会觉得身体某处莫名疼痛,大病小病时时侵袭,然后才发现,忙碌了一辈子的我们最后还是忘了爱自己。
我时常想同一件事,想了好多年,好多次。就是人死了以后怎么办?我不明白为何关于这件事我总是想不出一点头绪。人死了就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那然后呢?任凭我怎么想,想破了脑袋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倘若这一生活上八十年,管它轰轰烈烈还是碌碌无为到最后一死终究还是一了百了,是否死后会有什么区别,在天堂或者地狱我们将带着生前的记忆继续我们的生活,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还是一碗孟婆汤下肚,前尘往事再无牵绊,清心寡欲重新做人。亦或是灵魂飞出肉体的一刹那你跟自己的遗体告别,随即立马被封印了记忆重新轮回投胎,新一轮的人生又开始了?会不会你变成了我,我又变成了你,然后我们继续前世未完成的纠葛,这一切恐怕只有我死的那一刻才会知道了。
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有一个娃,或者我突然有钱了有了两个娃。我将带着他们一步步走向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如果我的知识文化高一点,经历丰富一点,他们也许会少走一些弯路。但弯路也未必都是坏的,恰当的弯路要比捷径更有助于他们成长。然后我看着他们一点点离开我,我不舍地放开手,少了我的庇护他们很可能发现更加广阔的天空。然后我的状态是终日坐在家里等待娃的”常回家看看”,成为广场舞中不起眼的一员,然后时不时嫌弃一下自己整天碎碎念的老伴,话唠一样在电话一端重复地对娃说好好吃饭,注意安全。每晚睡觉的时候看着变成老头子的Bayman感叹到终于没被任何人抢走,终于被我欺负了一辈子,然后担惊受怕一下他会不会先我离开,最后来一句年轻时总说的”我必须要睡觉了”,就这样,我的一生。
天空蓝得像大海,大海深邃如天空。飞鸟悠闲地在蓝天中游走,以为自己误入了浩瀚的海洋。鱼儿自在地在大海中飞翔,以为自己拥抱了湛蓝的天空。
站在人生的某个路口,我还是那个巷子口玩泥巴的小孩。逝去的岁月,我已分不清那是飞鸟还是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