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屈,又给白月做新衣服啦!”周阿婆在巷口和屈裁缝打招呼。
“是啊是啊,你看我们家白月多好看啊!”屈裁缝看着爱宠,得意地向周阿婆展示他的杰作。
周阿婆不吝啬她的赞美,竖着大拇指说:“白月毛色透亮,穿什么都好看。说到底,还是白月好福气。遇到你这个当裁缝的爸爸,每周都换花样,老扎台型的!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狗狗么,也是一样滴。”
“周阿姨,你家麦丽要不要来一件?上次我看到它在门口舔毛,好像胖了一圈,要不我改天帮它量一量。”
周阿婆眉开眼笑地说:“小屈就是上路(沪语),连我们家猫都有新衣服,真是好人啊!”
然后,周阿婆携着菜篮子回家做饭去。
巷子里,屈裁缝抱着白月,继续来回端详。
他家白月不但长得肤白貌美,而且是屈裁缝心里的白月光。曾经,不苟言笑的屈裁缝因为有了白月,脸上才多些笑容。白月,不只是一只狗,更是他的知己。
多少夜晚,屈裁缝在灯光下修剪衣服,是白月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地陪着他,直到熄灯。她不吵不闹,只是静静地坐着。有时,屈裁缝困意袭来。对上白月的温柔眼神,他又打起精神,继续工作。可以说,没有白月,就不会有温暖的屈裁缝。
没有白月,也不会让邻居们看到屈裁缝的能干。在爱宠上面,他绝对是亲力亲为。屈裁缝每天给白月梳毛,穿绒线鞋套,扎各类型蝴蝶结。有时,还会变成理发师,打理白月的毛发,经常是别出心裁。不少老主顾在他这里做衣服时,顺便把宠物带来让他看看。
今天,冯太太牵着她家狗夏瑞和丝克,走进屈裁缝的铺子。夏瑞和丝克都是母狗,和白月很熟。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再熟也是点头之交,远远凝视,或者围着你转一圈,不靠近。而白月是见过名场面的“贵妇犬”,无论进来哪种宠物,它都是尾巴翘得高高的,像女主人般介绍它的铺子。
此时,屈裁缝用卷尺给冯太太量身形,冯太太正开心地说着她的旅行趣事。旁边还有几位太太也陪着聊天,铺子里好热闹。过了好一会儿,姜太太突然叫了一声:“要死嘞!哪来的野狗!”
几人都朝着姜太太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夏瑞和丝克围着白月,它俩大胖屁股挡住了大半视线,但是能从脚下面看到几片脏脏的毛色。这肯定不是白月的毛发,是哪只古惑狗混进来了?
屈裁缝拿起桌上的长尺和剪刀冲过去。这时,夏瑞和丝克让开。就看到一只白黄不明的狗抱着白月,做出不可名状的事情。听到屈裁缝的一声呐喊:“混账!”不明狗被吓了一跳,一哆嗦,松开白月,就往门口落荒而逃。屈裁缝对着它的背影,狠狠地踢一脚。
几位太太上前,一边骂它“流浪狗”,一边安抚屈裁缝愤怒的心情。
冯太太赶忙把夏瑞和丝克牵过来,好像白月是得了什么传染病似的,用身体把它们隔开。嘴里轻声嘟囔着:“家门不幸啊!夏瑞、丝克,你们可别学啊!”然后,对屈裁缝说:“老屈,我先走了。我还要去给夏瑞和丝克的理发呢。衣服下次来取哦!”接着其他几位太太也匆匆告别。
屈裁缝顾不了大门开开关关,怔怔地看着白月。白月露出无辜的眼神,他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他伸出双手,白月顺从地走过来,让他抱。屈裁缝说:“白月,别怕!有我在!都是那只坏东西!不是你的错,别怕哦!”
嘴上不怪罪,心里还是有疙瘩。第二天,屈裁缝没让白月下楼。他在楼上放满了口粮,就下去招呼客人了。白月很懂事地在上面待着,也不吵闹。
屈裁缝在楼下做半米推门。邻居们得知白月的事,想来宽慰他。可一见屈裁缝板着脸在那里敲敲打打,也只能作罢。
送信的邮差路过屈裁缝门口时,对着他喊:“屈伯,你家白月在楼上叫你呢!”
屈裁缝放下工具,上二楼。窝铺里没有白月,厨房里也没有白月。他走到阳台,就看到白月站在晒台上,对着对面的楼梯喊。顺着白月的方向,屈裁缝看到对面的楼梯下面有几撮脏脏的毛色。随着毛发的抖动,能辨认出被毛挡住的眼睛,也在不停地向白月回应。
屈裁缝一跺脚,拎起一只鞋,往对面甩:“干嘛呢?耍流氓呢!”
脏脏毛停了一下,继续对白月喊。
白月不作声,屈裁缝抱起白月,苦口婆心道:“囡囡,要乖!不要理它!”
脏脏毛看到白月被抱走,继续喊。
这时,屈裁缝的怒火瞬间点燃。
他跑下楼,把白月交给邮差,他拿起大扫帚就冲向对面楼梯。
脏脏毛跑下楼梯,屈裁缝就叉着腰要打它。脏脏毛敏捷地躲开屈裁缝的大扫帚,往巷子另一处逃。屈裁缝也不示弱,一边跑,一边把剩下的一只鞋给跑飞了。
回来时,屈裁缝还在骂骂咧咧的。
之后,白月被彻底关在家里了。他每时每刻盯着白月,就怕白月和脏脏毛私奔。白月从他眼里看出了什么,也只是唉声叹气。经常趴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有一天,姜太太来裁缝铺。看到白月,就说:“老屈,白月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呀?毛发不亮了,是不是得抑郁了?”
屈裁缝没好气地说:“它抑郁?我都抑郁了!好好的囡囡就被糟蹋了!”
姜太太摆摆手说:“老屈,好像不对。你看,白月的肚子有点鼓,是不是胀气啊?”
屈裁缝停止了抱怨。他也发现白月的不对劲。比起郁郁寡欢,白月最近的确反常。姜太太走后,屈裁缝就带着白月去找李医生。
李医生看了看,笑眯眯地说:“老屈,你要当外公了!”
屈裁缝欲哭无泪。
回来后,他就给白月准备各种待产东西。有时,还向周阿婆请教麦丽怎么生产的。
周阿婆说:“白月可能有产前抑郁,你要带它多溜溜。”
屈裁缝就抱着白月四处逛。白月的精气神好像恢复了不少。
后来,脏脏毛在裁缝铺找白月。邻居们都看着屈裁缝。屈裁缝蹲下身子,对脏脏毛说:“臭小狗,你要做爸爸了!懂点事吧!有空多陪陪白月。唉,囡囡怎么看上这个瘪三。想不通。”然后叹了一口气,进屋去。
之后,白月生产了。生了五个宝宝。脏脏毛把珍藏的玩具叼过来,看白月。白月眯着眼睡着。脏脏毛放下玩具,叼走一只。再跑回来,叼走另一只。到第三只时,屈裁缝来看白月,发现少了两只狗崽,还有嘴里叼着一只狗崽的脏脏毛。
屈裁缝破口大骂:“白眼狗,你有良心不?崽崽都送人!快给我叼回来!”
这时,白月勉强睁开眼睛。
屈裁缝抚摸着白月说:“白月啊,想开点吧!这狗,不靠谱!”
脏脏毛看到白月醒了,就凑上前去闻闻它。然后,叼着第三只狗走了。屈裁缝跟着它。脏脏毛穿过几条巷,进了一个小屋子,在一个破旧的草堆面前,停下,把第三只狗崽放在草堆上,和前两只并排。屈裁缝看了看,这屋子干燥,挡风,虽算不上高档屋子,但是能够挡风避雨。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说:“脏脏毛,这是你看中的家?嗨,这次上心了,要表扬。不过,还是住家里吧。白月需要照顾,狗崽需要照顾。你么,就留下吧!做上门女婿,怎么样?包吃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