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很简单的问候,我在微信打字框反复地打出来又删掉,从来没有发送成功过,最后只留下光标在对话框最开始的地方跳动,就好像我和对方的关系仿佛没有开始过一样。
我经常梦见我很多很久没有见面的朋友们,我们去北欧的小镇上看过千年不化的冰层,在秦皇岛的海边架起大铁锅煮海鲜,在我家旧房子的屋顶上一起跳绳,在开往南京的高铁站上互道离别。好像我们之间没有距离,无话不说。
梦回现实后,那些似有若无的亲近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端起手机,想和她们聊聊,却不知道从何开始,犹犹豫豫间,就丧失了所有开口的勇气。
我总是怀疑自己,为什么留不住我的友谊。我跟很多读书时候的朋友一毕业就断了联系。我好像每一次只能维持住一段时间的友谊,我只能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有啥话就去推开她们宿舍的门,和她坐在一起肩并肩地说,分享自己刚买的衣服和很好吃的零食,甚至还会把好吃的饭端过去给她们吃一口,只一口。
所以,我们的联系都会随着距离的拉长而慢慢消散。我高中毕业已经七年了,我几乎每年都会梦到我们班长,我们曾经做过一阵子同桌,我觉得我们关系很好。我们在毕业后没有见过一次面,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每次梦醒之后我总是会很想念她。
长大后的社交就是这样的吗?还没有开口就率先将自己放在一个疏离的位置,再也没有上学时一巴掌拍在背后似的横冲直撞了。
我很害怕我突然之间的联系会让朋友不知所措,害怕我的问候带给朋友的不是惊喜而是更多的疑惑,害怕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反馈,害怕我自作多情似的打扰换来的是冷淡敷衍的尴尬。我们的感情就像放在透明玻璃罐里的糖果,已经放了太久时间了,你明明知道可能已经变质了,但是只要不打开盖子闻一闻发苦的味道,你永远可以骗自己,糖还是甜的。
时间就像开往远方的列车,当你回头看的时候,它已经走了很远,留给你的是呼啸而过的声音和扑面而来的风,在电子化的今天,甚至连一张车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