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晃,今年29岁。
6个月前我刚和相恋4年的姑娘分了手。
无所谓,情场上的浪子不会像毛头小子撕心裂肺,只是这场爱情的失利,从此让我患上了严重的幻听症。
她走之后,我还是会听见她的声音。
每晚10:36分游戏正酣,耳边会有不耐烦的呵斥,"李晃,再不睡你今天睡地上!"
我在厨房煮泡面,卧室飘来慵懒的语气,"小李子,给我加个鸡蛋。"
就连我在上厕所,那咚咚咚的敲门声都像在砸墙,"李晃,你丫赶紧给我出来,我快迟到了!"
........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她坐上那辆车,打死我都不相信她离开了。
她是当着我的面走的。
牙刷,毛巾,睡衣,洗面奶.....她把它们整理分类放进箱子里,严谨的就像我们过去的每一次搬。只是这次是她一个人的乔迁。
我有过挽留,"小也,下个月我们说好去宿州的...."
可是她连头都没回,"李晃,别再爱我了",她说。
7月23号,是我来到这个城市的五周年纪念日。
我买了啤酒,烤串,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听着小也最爱的张学友,"我已习惯在每晚傍晚想她,让晚归的心悄悄去看她"纪念5周年。
可5年了,这个城市依然像养不熟的"野孩子"令我陌生。也许我才是那个野孩子。
遇到小也是我在这个城市收获到的最温暖的事。
她笑起来有两个梨涡,一双眼睛永远散着不会熄灭的明亮。
我意气风发,小也崇拜我如同崇拜神光。
那年我25岁,一个大学刚毕业1年的毛头小伙。激情,热血,生活于我,充满无限精彩,像是久经等待开发的油田,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所有能够描绘与想象的美好未来都任我开采。
我异常自信,即便是穿着几十块的POLO衫也能在一众穿着奢侈品牌的正装人士中口若悬河。
我唾弃为金钱沦为奴隶,我鄙视为权利丢弃梦想。
这一切的自我嘉奖都在小也的眼神里无限膨胀。
每次她看着我,都像在审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脸上写满了崇拜,我若是轻轻对她眨下眼睛,她的小梨涡能深得沁出水来。
那个年纪的姑娘都要口红和包包,小也说,"李晃你每天都能抱着我就够了。"
27岁,毕业的第3年。
工作的每一个步骤我都变得游刃有余,所有重要的环节我都能一字不落如数家珍。
只是我明显能够感受到,那个能分泌激情的激素份子在消退。
我依然想去开采油田,可是拿着工具走几步就开始累了。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我过去唾弃不值的事物也开始唾弃我了。我挣的钱,感觉原地踏步了很久,再也没有上涨过。
也对,晋升的大门永远为X局局长家的亲戚开放着,却永远轮不到有梦想的人。
我和小也依然每晚相拥入睡,可是她眼睛里的光却越来越黯淡。
29岁,毕业的第5年,分手前6个月。
我和小也爆发了4年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那天我在屋子里用气筒推了520个气球,精心下厨烧了几个好菜,我甚至学着小也爱看的那几部偶像剧,买来鲜花和红酒,在那张掉漆的木桌上铺上桌布,最后还点上了两根蜡烛,这一切,都很美好。
我能想象小也看到这一切的场景。这个爱哭鼻子的姑娘,一定会娇羞的哭倒在我怀里。
然而我的目的并不是让小也哭鼻子,我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那刻的铺垫。
小也回家了,一切都照着我的预期在进行。
她先是惊奇,又立马红了眼眶。烛光中的她分外好看。
我说小也,你闭上眼睛。
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手指甚至都有些不听使唤。
是的,我要和小也求婚,这是我们相识的第1658天。
这场我预谋许久的求婚,此刻,它化作我手中的钻戒,承载着我所有的爱与期,象征着下半辈子所有的忠诚与坚贞,我庄重又有些止不住颤抖,"小也,嫁给我好不好?"
我以为她会开心到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我分明听见她说,那房子呢?
心瞬间就冷了。那一刻我的眼神应该是透着寒气。
我该拿什么买房啊,小也你不是只要拥抱吗?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是一场欺骗,原来你也是个爱慕虚荣的姑娘,原来你也要车房子包包和金钱。
小也想伸手抱抱我,可是我一把把她推了很远。
我这个被她崇拜了四年的将军,如今失败的不如一个胜战回乡的小兵。我的自信心和骄傲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和挫败。
过去的四年,我们即便一直租着房子,但并不妨碍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一定要房子,她变了。
那是我们相爱以来最陌生的一段时期,每晚我们不再相拥而睡。
她试图靠近过我,可是我睡得离她更远。
我一直在等待她收回那句话,我在等她哭着求我说,李晃我错了。
是我错了,她再也没哭过。
分手前一晚,她拖地洗碗,擦拭屋子里每一个角落。从6点到凌晨一点,她不停的在清理。我能感觉到什么,这是"死亡"的前兆,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脸,其实我根本没睡着。我很想抱抱她,可是,我给不了房子。
小也走了之后,我患上了严重的幻听症。
那天我买了啤酒吃着烤串,纪念我在这个城市的第5年。我听张学友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遥远的她 从此相隔天涯"喝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
我又听见了小也的声音,她轻柔的喊着我的名字,李晃,你抱着我我就很开心。
我的眼睛慢慢的结起了厚厚的一层雾,喉咙就像上了发条一样越来越紧。我抬头望着屋外车来车往,原本干燥闷热的空气里,顷刻间一声雷动,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