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萨看着抽泣的Tina,自己也一阵难受。
天空忽然飘起了雨。Tina不在乎,丽萨也不在乎。游泳池的老人们也没有离开。
夏威夷的雨从来没有下过一整天的,前脚下雨,后脚就是阳光灿烂。
檀香山一年四季都是温热,丽萨烦躁时,好想感受一下冬天的气息,有时冰凉的感觉会让人特别的清醒。
此时Tina就需要一场大雨淋湿她的全身。
“丽萨,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你还维持这段婚姻吗?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我的父母还指望他回去探望,我无法说出真相,很多时候我差点不能待在真相里了。”Tina居然结结巴巴地呢喃着。
“四年前,老张调去洛杉矶工作,阿凡达正读高三,普拉货学校是两个总统就读的私校,我不能让儿子在关键时刻转学,就这样老张一个人在洛杉矶,我与儿子在原地。”
“开始两年老张一放假就飞回来,慢慢地回来次数减少了,我知道他工作忙,我没有上班,儿子的学费昂贵,我住的房子的房贷都是他负担。”
“我打算去工作,他总是让我一心照顾儿子,等儿子高中毕业后再说,好多年我都没有上班了,一下也无法适应。”
“我心里苦闷,与老张的话题越来越小,除了几个华人朋友,我也不认识其他人。我成了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
“我一个月也花不了几个钱,只是买菜的生活费,其他的钱也不用我支付。我就一心一意盼着儿子毕业,再去洛杉矶与老公团聚。”
“两年前的圣诞节,老张第一次没有回来,阿凡达说从来没有去过米国本土,说要给爸爸一个惊喜。我们就偷偷买了机票,飞去了那里。”
等我们坐了出租车到达他的房子门口时,我们l娘俩才知道老张买了一个大别墅。儿子还高兴的很,他说他要考上斯坦福大学,到时离家近。”
“为了给爸爸一个巨大的惊喜。按响门铃后,儿子还躲起来。开门的人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后面有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叫妈妈。”Tina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丽萨的心都抽紧了,她不敢大声呼吸,她也不敢相信在米国还有这样的事。
就是电视剧也没有这么刺激和真实。
丽萨在深圳曾居住几年,2000年之后的深圳就有这样的男人和女人。丽萨常常对这些人不屑一顾。
兜了几个圈来到了这里,在眼皮底下发生了一个没有离婚的男人,在另一个城市与一个年轻女人幸福地同居着。
Tina又猛喝几口水,她的喉咙好像很干渴。人在着急的情况下有时会有脱水感。丽萨的眼睛在寻找自动饮水的水龙头,夏威夷的水不用过滤,直接装在瓶子里就可以。
Tina歇了一口气。她的两眼直直地望着一个地方,丽萨很害怕这个眼神。
“Tina,你没事吧?”丽萨从自己包里拿出几张纸巾递给她。
Tina用力擦了几下鼻子,那种声音也是丽萨不怎么喜欢的,可是已经管不了这些了。
“我们摊牌了。那个小男孩只有三岁,还找阿凡达玩,他根本不知道房间里已经冒起了硝烟。阿凡达也没法拒绝他。你说可笑吗?”Tina叹息了一声。
“可笑的是我自己。我竟然同意了这样的局面。也默许了这种状况。老张求我让我不要离婚,他说他不想将一半财产分给别人,百年以后都是我们的儿子的。”
“我是不是昏头了?那个女人求我,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与老张一起。怎么最后是我要选择?而不是他们!为什么?”Tina无助的双眼望着我。
丽萨也有点不知所措,如果离婚了,她在想阿凡达上大学的钱谁掏?那套别墅至少两百万美金,夏威夷的房子也要60万美金,老张每年收入15万美金,财产分一半,Tina还有每一年的赡养费。
Tina完全可以起诉离婚。
是不是Tina不要另一半财产分出去?就像她老公说的,如果离婚另一半财产就不一定是儿子的。说来说去,女人的命运结婚后依附于老公,有了儿子后,又全心依附儿子,为了儿子甚至可以委曲求全。
这就好像是一个看不见的怪圈。丽萨觉得不可思议,这明明是老张利用了Tina的懦弱和捏紧一个母亲爱儿子的致命点。
他拖住Tina的一生,又架空现在同居的这个女人的一生。
“Tina,你太傻了,你去告他,告他们两个。如果在国内,这是重婚罪。”丽萨急切地提醒她。
“你知道我的日子怎么过来的吗?前两年我就像虚脱了一样。整个晚上眼睛都睁开的,要依靠药物才能休息一下。这两年我出来工作了好一些,那些日子我被彻底地粉碎了。”Tina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后来我就念佛,这一切罪业都是我前世的因。我只求解脱。现在我想不通的是,老张还经常与我拉家常,说他自己的烦恼,说他生病了,你知道他生啥病吗?”Tina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丽萨。
“什么病?是艾滋病吗?”丽萨瞎猜一顿。
“阴茎癌。”Tina的声音瞬间很冷漠。她的眼角似乎浮起一丝冷笑。
丽萨倒吸了一口气。这种癌症每十万人中,只有一个。这个老张运气也太好了吧?
丽萨心里也凸显了几个字:“这是报应吗?”她马上有一点厌恶自己,就算是报应,也是Tina来表达。
“丽萨,在米国只要合法分居,双方都可以找一个人同居,没得告!只有隐瞒地背叛婚姻,被背叛者才有优势。可是心都不在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早死心了。”
“阿凡达试图说服我离婚,我干嘛还折腾这个?老张反正都癌症了。阿凡达说那个女人也可怜,让我主动成全她和她的儿子,阿凡达太善良了。”
“他告诉我,只要大学毕业了年薪就有几十万美金,他只要母亲心里平和,希望父亲最后的日子也平和,他什么都不需要。”Tina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似乎说给自己听的。丽萨就像一个多余的人。她只是在一个故事的边缘徘徊了一阵。
故事的里的人终究要自己走出来。
“我也什么都不要了,本来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求解脱,吃斋念佛,凡事放下。圣诞节我去洛杉矶签字,那几天希望你可以帮我顶班。”Tina看着丽萨,丽萨看着远方。
远方就是大海。人间斗转星移,山河从不变色,大海永远都在默默注视世俗里的种种演变。
丽萨望着大海有点豁然开朗。只要Tina释然了就好。男人是什么样子?都不重要了。
Tina看起来还有点神情仿佛。
“我送你回家吧!Tina。你回去好好念佛,今晚美美睡一觉。”。Tina的家靠近养老院,平时她都是来回走路。
Tina默默跟着丽萨走去停车场。
丽萨想着等会接了孩子就去邮局寄特快专递。
虽然不同的家庭有很多不幸,但是她希望琳达和约翰成为幸福的一对。
爱情有时候会变,刚开始时谁不希望天长地久呢?
“丽萨,你知道还有更让我绝望的吗?“Tina双眼看着车窗外的公园,脸上的颜色像死灰一般。
丽萨不由一惊,以至于差点撞了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