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暗中栎颖睁开眼睛。不同于以往不开灯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今天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清晰到让人起鸡皮疙瘩。
栎颖起身坐在床边，往日里晨起腰背的僵滞感完全没有，身体顺畅得让她叹出一口浊气。
穿上鞋，打开灯，灯光明亮得要刺伤她的眼睛。床边的猫咪亲昵地蹭着她的腿撒娇。猫咪的身体有这么烫吗？弯腰抱起小猫，栎颖感觉它的腹部温度更高。把猫咪举到可以对视的高度，小猫却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住一样，先是僵住，而后剧烈地挣扎着逃到客厅。它挣扎得太大力，伸出的指甲割开了栎颖手腕上的皮肤。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转眼什么都没留下。栎颖露在衣服外手臂的颜色苍白得好似冰冻在停尸房的尸体一样。
栎颖摸着自己的手腕，却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她担忧地活动了一下腿脚，没有滞涩感，应该不是变成了僵尸。那她现在是什么？疑惑地走进盥洗室，镜子里却没有她的影像。
仿佛想到什么，她迅速抬起手，伸进自己嘴里，果然摸到了变尖的牙齿。
她变成吸血鬼了？！
2
好饿！
看着冰箱里塞得满满的食物，栎颖一点胃口也没有，另一边却被强烈的饥饿感拷打着神经。这种饥渴是好似源自灵魂深处，带来一种无法填补的空虚。
唯一让栎颖有点食欲的是带血的牛排。栎颖拿出生牛排，狠狠地吸了一口，甜美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如融化的巧克力般醇厚芬芳。
……栎颖觉得的脑海中狂奔过一万只羊驼……
所以，她以后都只能靠血生存了？也许现在申请成为采血点的护士还来得及。
3
栎颖觉得自己应该觉得恐惧，一觉醒来变成了吸血鬼，未来将以血为生，再也不想吃甜食，也再也不会胖了吧。
次日从家里出来，测试过阳光真的可以烤熟她后，栎颖无视初夏的闷热，毅然裹上头巾，戴上帽子、口罩、墨镜和手套，像要进入毒气实验室似的，从头武装到脚，没有一丝皮肤裸露在外。
对此栎颖适应良好，反正平时防晒的时候，也会包裹得像个可疑的变态。
4
进到医院住院部，护士站的更衣室，栎颖迅速换上工作服。避开熟识的同事，悄悄进入血房。好饿，一路上闻着活人可口的血肉的气味，却不能饱餐一顿，她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平日里的优雅，全部见鬼去吧。她很饿。
一进入血液存储间，她急躁地拿起一袋O型血，拔掉塑料塞，把引流管当成吸管用力地吮吸着。三下五除二就喝掉一袋，又拿起一袋B型血。这次她没有急吼吼地囫囵吞枣，而是细细品味血液在喉咙里流淌的感觉。她还不会熟练地使用自己的犬齿，但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犬齿不只有撕咬的功能。
5
偷了几袋血库里的血，栎颖若无其事地回到护士站。听从护士长给她安排今天的工作。今天有几台大手术，需要她跟的就有三个。
梁医生是今天的主治医师之一。
她和梁医生偷摸着谈恋爱已经有三个月。如今她变成这样，估计没法再和这个年轻的住院医师在一起了。
说实话，栎颖也谈不上有多喜欢这个新近调来的住院医师。而据她所知，梁医生喜欢和不同的女性保持暧昧。在和她谈恋爱的时候，梁医生也同时吊着心脏科的刘医生和骨科的徐护士。对此她其实没有意见，都是成年人，没有结婚前，大家都有选择的自由。
走到梁医生办公室门口，刚想敲门，听见里面传来对话声。
“……今晚去我那？”
“好啊，我今天有两台手术，等结束后，我们先去吃饭。”
早上醒来就变得敏锐的听力，清楚的听到屋内两人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当然也听到黏腻的亲吻声。刘医生真是大胆，在没有上锁的办公室就上演18禁戏码。栎颖觉得自己还是太保守了，她一般只会在家里和男人亲近。
6
第一台手术，栎颖准备好手术器械后，站在手术台前，看着麻醉科的同事给病人做了局麻，主刀医生就打开了病人的腹腔。栎颖看到病人鲜红的血肉，刚刚被压抑下去的饥饿感又要抬头。她熟练的一边清理碍事的出血，一边慎重观察。她发现不只是她在悄悄吞口水，对面的另一个实习医生也在不巧妙地装做没有很饿。
“把那段坏死的大肠剪断，再缝合。李护士，发什么愣，快止血。”主刀医生不高兴地说。
这是栎颖才发现，另一个护士也在走神。她看病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盘大餐，好像她眼前血淋淋的腹腔，好像一只美味的烤火鸡。
这是怎么回事？在自己变得怪异的时候，栎颖的神经麻木的接受了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喝血也好，五感变敏锐也好。她的内心对这所有的改变只是欣然接受，再诡异的改变也没能激起她心中的一丝波澜，仿佛一切本该如此。然而看到一个手术室六个人，一半以上的人不正常，又是另一回事。
难道是有一种“吸血鬼病毒“正在传播？
6
栎颖有点陷入自己的脑海中拔不出来。手上给主刀医生擦汗的动作都没个轻重。手中捏着的镊子，居然就这么直直地插进了医生的颅骨。主刀医生连惨叫声都含在喉咙里没发出来，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麻醉科的医生代替倒下的主刀医生发出惨叫，她也只来得及叫一声，就被她身旁的实习医生咬穿了脖子。
李护士直接把脸埋进病人打开的腹腔，大口的吞着血肉。她白净的脸上，沾满了血和腹腔的组织液，整张脸狰狞得皱成一团。
栎颖没有加入他们的盛宴，她只是渴望血，对于没有洗干净的大肠不感兴趣。她轻手轻脚地从手术室里退出来，随手反锁了门，想把那些已经完全失去人性的血腥的进食封闭起来。
7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栎颖发现在外面的怪物还没有完全释放兽性，她只隐约看到有尖牙和尖爪的还在偷偷摸摸地准备猎杀身边无知的猎物。看来没有见血，怪物们并没有那么狂暴。
再次肯定，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不是唯一的。有很多人都在昨夜发生了变异。现在还是白天，这些怪物就这么肆无忌惮，到了夜晚，岂不是会变得更加疯狂。
她不能肯定发生变异的是不是都变成了吸血鬼。从刚刚观察看来，至少发生变异的级别不同。她可以一镊子戳穿人的颅骨，但有些人只是停留在“食腐动物”的倍级别。也有些人长出了野兽的牙和爪，能轻易捏断人的脖子。她刚刚路过一间病房，看到里面一个毛发旺盛的人，徒手撕开了病友的身体。
8
外面阳光灿烂，栎颖不敢离开医院大楼，只能一直在医院的不同楼层游荡。
走到顶楼检测科，发现说着要等手术后私会刘医生的梁医生。只见他在一个开着门的实验室里和另一个秃头的小胖子激烈地争执着。
栎颖老远就能听见他们激动的大吼。
“也是你让我把病毒1号，拿给你的，现在出事了你到来怪我？我要向院长报告你的事情 。你等着被警察抓起来吧。“
“我让你给我的是迷幻药，谁知道你手上会有这种怪物药。我只给她一个人下了药，怎么会那么多人被传染。你到底给了我什么烈性传染病的病原体？“
小胖子，听到最后几个字，一下子崩溃似的大哭起来。“这个是在病鼠身上提取的，还……没有检验过的……病毒，呜呜，它自我复制能力太强了……30分钟里就多次自行分化。又长出了多种变异体。“小胖子说地断断续续，他好像越说越害怕，拿起手机想要拨电话，却多次输入也没输对号码。最后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这下完了，我会毁了整个世界的。“小胖子突然暴起，拿起手边的签字笔，一下子扎进了自己的颈动脉里。他的视线突然和站在房间外的栎颖对上。撇了一眼栎颖空无一物的脚边，小胖子绝望地拔出了脖子上的笔，他的白大褂瞬间被动脉里喷出的血染红。
梁医生后退一步，避开小胖子飞溅的血液。也发现了门外的栎颖。
“栎颖，你别走，我需要你。你是第一个被感染的人，你身体里的病毒最具有研究价值。其他的人都是被稀释过的病毒感染，你才是拯救大家的希望。“
栎颖在听到梁医生想要用致幻剂的时候，就大概猜到梁医生的用途。他想和栎颖与刘医生双飞，而栎颖一直没同意。没想到只是因为这样的小事情，居然惹出如此大得无法收拾的祸事。
栎颖回想着，刚刚变成人间炼狱的手术室。梁医生才是最该以死谢罪的。但是现在他还不能死，制作解毒剂的希望在他身上，只有他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做出病毒的疫苗。
栎颖微敛眼瞳。就等他做出解毒剂，他的末日就到了。
无戒90天极限挑战·31（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