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所需要的是真正的绝望,真正的绝望跟痛苦,悲伤没有什么关系。它让人心平气和,让你意识到不能依靠任何人,得到快乐。它让你谦卑,因为所有别人能带给你的,都成了惊喜。它让你只能返回内心,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不同的自我,他们彼此间可以对话。”
在那半年的时间里,我抑制住自己对未来的极度焦虑,以及现实和所期望的极大反差的失望,自认为努力了很久也找不到门路的绝望。每日的每分每秒都让我喘不过气,只有闭眼睡觉的那六个小时让我好过些。每天睁眼醒来,恐慌、焦虑、失望、自卑,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袭来。但我只能把这种极端负面的情绪表露出来,除了没有任何作用外,还会让爱我的人担心。
我曾一度怀疑我活着的意义,所有物质满足都不能让我感到任何开心,我不知道在没有找到人生意义的时候,住大房子开豪车意味着什么,在内心底没有充实的情况下,表面的挥金行为只会被放大,更彰显内心的虚无。我不是仇富,我只是讨厌徒有其表的富有而已。同时,也觉得我能接触到的社交没有意义,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出门逛街购物吃饭自拍到底哪里好玩了。不过,这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当然也可以把上面这段话看作无病呻吟,或是脆弱、玻璃心,不成熟等,但我只是真实的在体验那时的情绪,这种情绪包含迷茫,孤独,绝望。
尽管我怀疑活着的意义,但选择去死明显不是我的性格。更何况,我并没有严重抑郁到寻死觅活的程度,也没有脆弱到连这点负面情绪都走不出来的地步。
所以,突然有一天,与其让自己郁郁寡欢,为了让自己好过些,我每天都会写,单纯地记录自己的负面情绪。写着写着,甚至觉得记录下这种负面情绪很有必要,因为这就是真实的我,我必须正视她,而且这也不可耻,这是所谓的“尚未丧失自知性。当然,那本暗红色的皮质日记本现在还没有勇气翻开,那种一翻开便有一种浓郁的压抑的情绪扑面而来,以我现在浅薄的内功还抵挡不了。
当然总是奋在那埋头苦写的话,会有一种自己得了神经病的幻觉,所以我又找到另外一个安抚自己情绪的办法——弹琴。那是十几年前买给还是孩童时期的礼物,尽管音色僵硬,没有垂感,键噪极大,但我还是一节一节的弹,先练右手再练左手,双手再合。至于指法节拍和乐理知识,我一概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是纯粹地感受手指在键盘上的跳动,基本弹熟一节我基本都需要花费两小时的时间,事实上,现在尽管好一些,但由于是业余水平,过程也是吃力的,在齐先生看来,这个过程极其枯燥,他很神奇我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不过更神奇的是,只要不断地练习,加强肌肉的记忆,双手总是能够合拍的。
一首自己弹奏的曲子就这样神器地诞生了。
以上的描述我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绝望。当然相比含冤入狱而被判无期徒刑,或者被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荒岛甚至帆船上,这类威胁到生命的绝望而相差甚远。
所以在读到刘瑜的《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时,陡然间找到了力量。原来被她自己称为”第三性别“的女博士也曾受到过”孤独“的困扰,有读者问她如何克服孤独,她说,她从来没有克服过。这些年来她学会的,便是适应它,就像适应一种残疾。
有一位曾经因为政治事件坐过牢的朋友曾经如此描述他被关押的生活——”度日如年,度年如日“。我心里一惊,在某些时候,自己的生活和坐牢本没有什么不同,看似有自由,事实上也缺乏自由。
愈来愈觉得,生活本身本就不是那样有趣。当然你肯定会说,怎么可能不有趣,大千世界,那么多美景美食美人,都没足够的时间去欣赏品味享受,你居然说不有趣。
但是当有人看到美景时,只会在那扯着嗓子用自认为雄厚或高亢的男女高音大喊一句“啊~~我来了”,看到美食时,自个拍定个位,看到美人或帅哥就在那起生理反应时,我并没有觉得他们真正感受到了美和有趣。
在《一步一世界》里,作者讲了在伦敦旅行时遇到一个独自旅行的人。作者问这位独旅人的感受,他说,白金汉宫的前面很热闹,大家都很开心;西敏寺大教堂很安静,有一种肃穆的感觉,有人还带我摸了达尔文的墓碑;我最喜欢丘园,那里有一种大自然的气味。“这个独旅人是个盲人,来自波兰,是一个音乐教师,先天失明,但他很喜欢到陌生的地方旅行。这次来伦敦就是他一个人,他还拍了很多照片,只是拍的歪歪扭扭,准备拿回给家里人看。
我想这位盲人独旅人也一定经历过孤独和绝望吧,为什么上帝要剥夺他看世界的权力,为什么身边的人只有他不能看到光明。但现在的他能独自旅行,能毫不避讳的用”看“这个字,也许是真正的绝望反而让他心平气和,返回自己的内心,用他独特的方式去看这个世界。
绝望不是气馁,是一种”命运的归命运,自己的归自己“这样的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PS:不管写的好坏与否,总算是我看了《送你一颗子弹》的感悟,或者心得总结,或者是对远在天边的知音的回应。至少,在多年后,还证实过我读过,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