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中,随着诸位的目光,一个身穿浅蓝衣衫的小娃娃,忽的跃入大家的视线,身后跟着的便是幽冥司冥主,谢孤洲。小娃娃肤白透红,圆嘟嘟的脸蛋儿,头顶左右两侧,各扎着丸子发髻,甚是可爱。一会儿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却并不会随意触碰。圆溜溜的眼睛,透出孩童的天真,开心之时,藏不住狐狸尾巴...凡间时,白凤九会给滚滚染黑头发,禁了他的原身。她难得看见滚滚童真的一面,心里很不是滋味。东华帝君眉间含笑,他的小白,将他们的孩子教养得很好。小娃娃兴许玩儿累了,同谢孤洲一起,坐于石桌旁。他看着眼前的糕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九九何时回来?”谢孤洲将糕点往小娃娃跟前推了一推:“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笑一笑“想你娘亲了?”谢孤洲是白凤九挚友之一,白凤九托他照看孩子时,未在孩子面前提及到东华帝君,是以,他以为,白凤九暂时还不想让这孩子知道,东华帝君就是他父君的实情,也就没有告诉他,他的娘亲去了何处,只说是,有点要务需处理。小娃娃点点头,问:“九九是去见我爹爹了吗?”这一问,出乎谢孤洲的预料,不过,他亦不是纠结之人,只顿了半刻:“为何这般问?”小娃娃有些难过:“九九脸色不好。在凡间,我提过爹爹一事,那会儿子,九九脸色很不好,就像今日一样。所以,自那日之后我再没提过。”
谢孤洲:“滚滚,既然你问了,那我便说于你。你娘亲的确是去见你爹爹了。依照仙界的规矩,你得唤你爹爹一声‘父君’。你父君是个顶顶厉害的神仙。担负着天下苍生的重任。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至于你父君同你娘亲之间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旁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你觉得呢?”当着小娃娃的面儿,谢孤洲着实说不出半句东华帝君的不好。小娃娃点头应道:“滚滚明白。”谢孤洲轻笑,当真是个好孩子。为自己和小娃娃续上茶水:“你娘亲吃了不少苦,你父君...怕是也过的不好。”一大一小,喝着茶,吃着糕。各怀心事,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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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颜轻摇折扇,画卷收起。白真已然明了,此事老凤凰自然是知晓的,居然瞒了青丘两百年!这小九一声不吭,独子去凡间诞下滚滚,倘若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胡闹!简直是胡闹!白真的身子冷一阵热一阵,手心渗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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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德何能,能得妻如你,得子如滚滚。”东华帝君手掌蹭着身前,小人儿的娇容“为何不与我说?”白凤九垂眸:“我也是大婚那日,才知晓的。是折颜探出我有了身孕。”她咬唇,尽力让自己平静“大婚之事,已然叫青丘成了笑柄,若阿爹知晓,我有了你的骨肉,以他好脸面的性子,又是在那个节骨眼儿下,定是会想尽法子打掉我腹中的孩儿。我想留下这个孩子,他是唯一证明,我们曾经相爱过的见证。”她的身子有些颤抖。一只手顺势附上自己的腹部,好似,那里还住着小生命。这是做了母亲的人,独有的情感“我知道我们入了姻缘簿子,只是,有些事,不可强求。我是青丘女君,我有我的底线跟自尊。我不愿与旁的女子分享我的夫君,不愿与旁的女子争抢一个你,失了青丘的颜面。我想着,既然你择了姬衡,我成全你们便是。不想那段美好,成为令人生厌的纠缠。所以,借着君主皆要历练的由头,去了凡间,生下了滚滚。姑姑与我说,你在四处寻我,有那么一刻,好想回来,但是,一想到你与姬衡在一处,我便再也没有回来的勇气。阿兰若之梦,是我最快乐的日子,然而,梦,终究是梦,总该有梦醒的时候。自打出了阿兰若之梦,我一直心慌意乱,觉得你对我的心意来的太快,太突然。原本,你是不喜欢我的...即便大婚之日,我依然恍惚是不是在做梦,又觉得自己,美梦成真。我很开心...”白凤九已是泪流满面“那日,你没有来,兴许,当是老天给我的警醒:梦醒了,我该回归我的日子了。所以,我,我...”说到此处,已经无法控制情绪,抬起手臂,捂住脸。寝殿内,只听到一女子断断续续,哭泣的声音。东华帝君手臂一用力,将他的小白拉起,抱坐于他的腿上,紧紧搂住。他的半颗心,随着小白不断涌出的泪珠而碎裂。白凤九的一席话,让东华帝君心痛不已。他向来清楚他的小白极为懂事,却没想到她会懂事到委屈自己成全他。九尾狐生养不易,他不敢想象小白究竟受了多少苦。原来,自己从未给过小白踏实感,即使有了孩子,也不肯回到他身边,如果不是封瑶池逼她现身,这辈子,恐怕再也寻不回小白了。他的小白看似娇弱,实则刚强果决。白浅说的不错,他的小白的确是个冷心的性子。“小白...”东华帝君嗓音嘶哑“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我待你从来就是不同的。”白凤九委屈道:“你待我有所不同,只是因为我有趣而已,你对姬蘅才是真的好。你将我拼命得来的频婆果,轻易送了她,就因为她说频婆果可以解她身上的秋水毒。可是...可是你要给姬蘅频婆果,分明可以有别的法子,为何要把本属于我的给了她。那是我的...是我的...”一双小手死死揪住衣裙。她又忆起,彼时姬蘅对她说的那番话。东华帝君自知频婆果一事,自己不占理,顿时心虚起来。可对于小白说的‘有趣’,又是一头雾水。他觉得理亏的事还是不提也罢。是以,单刀直入:“‘有趣’作何解?为何你会这般认为?”戳到白凤九的痛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是姬蘅说的。”
东华帝君:“何时?”
白凤九:“梵音谷。你把我的频婆果换成蟠桃,我本要去问你讨说法,可你不在,之后,便遇到了她。她告诉我,她身中秋水毒,而频婆果能解,所以,你便将频婆果给了她。她说,你待我好,只是图个新鲜玩伴,哪日觉得没意思了,就会抛弃我。她说,你喜欢的人是她,而她也看清了自己的真心,她也是喜欢你的,叫我莫要天真,白白伤了心。”白凤九越说越难过“我求她...分我一半频婆果...我可以用一切去交换...她不肯...我想过...如果你能分给我...我可以继续做你的玩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只有频婆果...才能救叶青缇...我要救...叶青缇...呜呜呜...”白凤九沉浸在那段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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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谷的故事,当属连宋最为清楚,是以,将此中来龙去脉,一一细说与众人。‘啪’一声,折颜手中折扇,断作两半,掉落在地。而白真,在听到自家小九因为东华帝君再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可想而知,是如何愤怒。谁都可以不知道,九尾狐一向有恩必报,他东华帝君身为上古神祗,四海八荒之主,不可能不知道!自家小九,堂堂帝姬,为了报恩,尽然卑微如斯,对一区区魔族公主,低声下气!被东华帝君戏弄于鼓掌!他大步向前,抓起白凤九,冷冷说道:“我青丘素来有恩必还,帝君可知?当年帝君对我家小九的救命之恩,如今,也已还清。还请帝君,放我家小九一条活路。”正当白真将白凤九从东华帝君怀中,拉开的一瞬间,东华帝君眼疾手快,拽住了她另一只手:“倘若本君不放呢?”白真蓄势待发,折颜同白凤九,异口同声:“真真。”“小叔。”白真冷哼:“折颜上神,你知仙娥小九是她,灵狐是她,你甚至还隐瞒她怀有身孕之事。让她孤苦无依两百年!她才...三万来岁...”到最后几个字,白真已无力,鼻尖一阵酸楚。白凤九晓得,小叔从未称呼折颜为上神,他这是当真生气了:“不关小叔父的事...是我求小叔父替我保密的...全是我的错...是我轻信了姬衡,没有听重霖的话,才害得帝君丢了半条命,累得滚滚有家不能回,有爹不能人...累得他们父子不得团圆....全是我的错...小叔责罚我吧...”成玉见状,赶忙绕到白凤九身前,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你们不要再逼凤九了,今日之事,已然叫凤九难以承受了。你们怎么忍心,让她痛上加痛?”抓着白凤九的手,松开一只,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二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东华帝君再次把他的小白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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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可现在才明白,这世间,最不能掌控的便是情之一字。旁人对你有情,自然甘愿为你奉献全部,倘若你伤了旁人的情,那么,那个人会带着那份情弃你而去,甚至,割舍对你的情。东华帝君透过他的小白,看懂了,愿意追随他的七十二神将,愿意奉他为天地共主的折颜、墨渊,以及一众上古神祗,愿意被他折腾的连宋、司命,都对他存着一份情。“小白...小白...对不起!我早该与你坦白心意的,自始至终,我爱的女子唯你一人。在青丘初次见你之时便被你吸引住,只是彼时,我并不知晓那就是喜欢。”东华帝君双眼噙着霜雾,将怀中女子靠于自己的肩膀:“照拂姬蘅,只是因为他是孟浩之女。别无其他。小白...姬衡说你是玩伴,你姑姑说我是麒麟株,我们扯平了好不好?”他将戴有凤尾花指环的小手托起“我的心都给你了,可愿原谅我?”白凤九红肿着眼,圈上东华帝君的脖子:“东华...东华...”难怪,难怪自家小白这般在意姬衡,若不是姬衡,他与小白怎会分离两百年。东华帝君目光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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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后的重逢,两人牢牢抱住彼此,感受久别的喜悦。有你在,哪里都是家,有你在,什么也无需害怕。有你,便是欢愉。
未完。待续。
那啥~为啥这里显示不出特殊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