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今年五月份。

“在上课吗？”

“嗯，不过现在是课间休息时间，怎么啦爸？”

“奶奶去世了，跟你说一声，不用太担心，好好念书。”

“什么时候？”

“昨晚。”

不到半年后。

“上课吗？”

“没呢，不过快了，我在去教室的路上。怎么啦爸？”

“你伯父去世了，告诉你一声。”

“什么时候？”

“今天凌晨一点多。”

“你在家了吗？”

“没呢，没那么快，早上才通知的，我跟你妈今晚的车回去。”

“嗯知道了，我上课了，先挂了。”

“嗯。”

就这样，今年我失去了两个亲人。我没有特别伤心，因为我一直觉得奶奶还在，而且常常在梦里见到她；至于伯父，我想可能是太久没有联系了感情淡薄了吧，六年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没有通话。如果非要评判我无情，也随意，我不反驳。

02

只是近来我不断想起关于奶奶和伯父的事情。

奶奶去世后那几天，我就梦到了奶奶。梦里我很高兴，但是迷迷糊糊中有个意识在告诉我奶奶已经不在了，于是我又害怕起来。后来再梦到她时，我就不再害怕了。奶奶在我生命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存在在梦里也很好。

几个月来，我想象爷爷去世后，我们这些孩子都不在家时，奶奶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我想，她应该是很早就醒来，然后去买菜，回来煮点粥做早餐。中午用电饭煲煲个汤，然后连同晚上的饭一起做了，就着汤解决一天的吃饭问题。吃完饭去找老年朋友聊聊天，消磨时光。天黑之前回家，因为她的视力不是很好了。然后热水洗澡，洗了澡坐会，然后睡觉。

我能想象到她是多孤单，但奶奶在世时我却从来没这样想过，因此周末弟弟在家时我也很少打电话跟奶奶聊聊天。我至遗憾的是，过年时我为了早点跟男朋友在一起共度时光，初六就离开家了。奶奶知道时，还笑着说：“我以为你要到初九才走呢。”

我说：“今年学校开学得早，我要坐两天多的火车，所以今年要早点走。”

奶奶递给我一个红包：“拿着吧，一路平安。”

如果我知道奶奶不久便离世，我不会吝啬那三天，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03

关于伯父，我觉得实在是世事无常。

小时候，我很羡慕伯父他们一家子，因为我觉得他们家有钱，盖了很大的一个房子，还贴了瓷砖。哥哥姐姐有自己的房间，还有床垫和梳妆台，可以到广东去读书。后来，哥哥到了叛逆期，伯父喝酒喝得更凶了，一定程度上损害了身体健康。之后哥听从父母的安排去当兵，那段时间连带我都觉得骄傲，我是很敬重当兵的人的。复员后，哥哥并没有变成想象中的样子。哥哥姐姐都结婚了，有了孙子外孙的伯父伯母应该过了段比较舒心的日子。只是听说哥哥姐姐婚后与伴侣吵架，这很常见，但伯父伯母也是担心的。这些年跟伯父一家联系都很少，知道伯父病重的消息还是难过的。

我侄女（其实我们没差几岁）知道我伯父去世的消息很吃惊，她说：“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我记得开学时还是他搭我到某某地方乘公车的。”

我无法回答她。

04

一直觉得死亡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一个人在你的生活里出现过或长或短的时间，忽然有人告诉你，不管你愿意与否，你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可是，我又明明知道生死有命，不可抗拒。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可以在活人的心里梦里存在着。活人的生活还是要好好过的，这才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