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承道:“趁着神完气足,我们快些把盗得的地图碎片来拼凑起来吧!”
文锦道:“唉,盗取地图可以说是有惊无险,还算顺利。但,要把这上万片零碎拼起来,却真不容易。”
三个人都围在石桌前,一片一片地翻看。碎片上都是弯弯曲曲的墨线,或是一些汉字,有些更是只有半个字,故整理起来十分费力。
文锦看得眼都花了,她拿着两块碎片对比着,忽然不耐烦地把它们拍翻在桌子上。但是,她又无奈的捡起来。忽然,她发现碎片背后有清晰的经纬线络。于是,文锦问道:“马将军,这地图是用绢布织成的吗?”
马承揉着眼睛,道:“是的。地图先由画工画出样本,而后命织工按照图本用丝线织成绢本大图。”
文锦喜道:“太好了,我有办法了!马将军将地图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马承奇道:“莫非若缇有什么绝妙的手段?”
文锦笑道:“我学过织绢,精于针织,自能根据这些绢布碎片的针线纹路,分出这些碎片的次序来。”
马承道:“那太好了!有劳若缇!”
这一来,速度就快了三倍不止。文锦依据针线经纬寻次第。马承熟悉山川地理,负责校对。确定好后就铺在地上,拿石块或木柴压住。
这时,最帮不上忙的是幕云。他不知地理,更不通针线,只能看碎片外形加以试拼。而这些碎片是几万只老鼠生生撕扯出来的,外形千变万化,简直无从下手。文锦见他围着桌子乱转,空自着急,便让他去煮米。
三人昏睡之前,文锦取出了三斗大米和二十斤腌肉,而三人只吃了八升米,三斤肉。过一会儿,三人还要赶路的。故文锦让幕云把剩下的米都做成干饭,并将大条的腌肉都切成细丝。幕云做这个正是行家里手,自去淘米洗肉,劈柴烧火不提。
却说马承、文锦起始比对费劲儿,后面是越拼越快,半个时辰后,终于把盗来的地图拼出来了。马承仔细检查了三遍,确认无误。文锦拍手笑道:“总算拼好了!”她乐得眉开眼笑,满脸都是喜色。
这是一大面曹魏军的行军作战地图。上面标满了指示曹魏军各部队行动路线的箭头,连部队的番号都写的很详细。
马承一遍又一遍的细看,心中分析着敌我态势。文锦见他光看地图不说话,便问他:“马将军,你怎么不说话呢?看了半天可有什么发现?能看出大将军的勤王路线吗?”刚才的兴奋逐渐不见了。
马承沉吟道:“钟会为了阻止大将军兵回成都,采取了四面围堵的追击战术,企图挡住所有通往成都的大小道路。实在讲,要判断出他们的主要追击方向,并不容易。”
文锦有些沮丧的喊起来:“哎呀,马将军,你的意思是我们白忙活了?”
马承摇了摇头,目光渐渐坚定起来,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拍着石桌,道:“不,只是我们需要转换一下思路。大将军身经百战,生生死死,不知闯荡了多少风浪。他岂有不知钟会必会派兵围追自己?故而,我想,箭头指向的不一定是大将军;我们倒不妨大胆的在贼兵行进路线的间隙中,判断出大将军的勤王路线来。”
慕云已经做好了饭,并熄灭了灶火。他凑过来看了看地图道:“大部分箭头都指向了涪城、新都、大渡、郪道、巴东等处,唯广汉县、五城县较为空虚。”
马承道:“我们就朝这两个县走!”
慕云有些犹豫,道:”这可是赌国运啊!”
马承微笑道:“既然天数不在曹贼,神明都不愿意天下统一于曹贼,我们就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慕云同意了,道:“好!就这么办!”文锦却提出了疑问,道:“马将军,问题是大将军急于赶回成都救驾,他会在这两个地方停留吗?就算大将军真的会经广汉县或五城县而兵进成都,可是我们能赶得上吗?”马承道:“大将军是前天离开剑阁的,大部队集体开拔远没有我们单兵行动灵活,我们应该还能追上他!”文锦这才放心。
马承看着幕云、文锦,道:“因为要同时去两个地方找大将军,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了。渺客,若缇,你们二位赶往五城;我去广汉。记住,如果你们到了五城县却没有见到大将军,那就不能再浪费时间;到时候,请二位立刻前往成都,同敌人背城决战!”
慕云一点头,道:“马将军放心,我二人必定不能误事!幕云乃一介布衣,与马将军同行数日,却可谓一见如故;今暂别过,但愿能重逢于天子之都!”文锦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憔悴而不失少女丰润的脸颊爬上了惜别之色。接着,三人分了干饭和腌肉,文锦又拿出来三套猎户衣服让大家换了装,其后,他们捡起兵刃,举着火把向洞外走去。
出山洞时,三人见外面正是黑夜。三人分手在即,一时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马承一拱手,动情地道:“咱们这就要分开走了,你们一路小心,多多保重!”幕云、文锦都道:“马将军保重!”说完,三人施礼拜别,匆匆上路。
幕云的心情非常沉重,自己没有完成诸葛果指示的法旨,未能尽快把绵竹失守等消息传报给大将军姜维,这种失信使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感。但是,骑都尉马将军忠君爱国,小姑娘文锦仗义赴难的行为给了幕云很大的鼓舞。所以,幕云的心里又有着一种激昂的情绪。猎户打扮的幕云,肩扛蒲元神刀,背着干粮,大步向前走。文锦手提齐眉棍,轻飘飘地紧紧跟在他身侧。两个人都顾不上说话,只辨认路经,恨不能飞到五城县。
然而,五城县绝非说到便能到的。五城县在成都东北方向,去成都二百二十里。而剑阁则在五城县北部,从剑阁关到五城县,走大路足有七百五十里,抄小路也不下六百里。幕云、文锦已经赶了七天路,早是强弩之末,便日行百里,也要六天才能到五城县。可是,大将军姜维是不是在五城县?他会在五城县停多久?却非二人可以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