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的你,心中游弋着星星、紫云英与蝈蝈,躲在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浪漫爱情编织的神奇传说中留恋忘返,幻想着有一位青春亮丽的女孩从开满栀子花的山坡上或四月黄昏雨巷走进你的传奇,遗憾的是,你碰到了,又擦肩而过……
那些日子,你的心躲在黑暗中哭泣。毕业一年了,领导丝毫没有把你从车间解放的意思,在高楼大厦的间隙,你可以坚守最后的清纯,而在冷冰冰的钢铁面前,你怎么也找不到“玫瑰花瓣与雨丝”…··
好心的车间师傅们积极为你牵线搭桥。无聊之际,你也看了几个,但才子佳人的故事迟迟没有上演……
一次笔会,认识了某报的一位女编辑阿丽。你一见倾心,觉得那个你在佛前等了五百年的女孩就是她;只要她欢欣,你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你一扫以往的忧郁,重又热血沸腾野心勃勃。谈到庞大的计划,阿丽淡然一笑:“得了,大诗人,明天还是后天?”
你脸一红,分辨说:“那一天并不遥远!如触手可及的美丽与芬芳。”
你很有才气,拼了一个月,有五篇文章见报。拿给阿丽看,她淡然一笑:“诗人先生,成功还有几步?一步还是两步?”
生活的空间似乎太小了,你想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找阿丽商量,她笑笑:“三思而行。”你有些失望,但你去意已定,于是怀揣梦想与野心,携一把吉它,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你悄然南下。
多少次在文学作品中读到才子佳人十里长亭送别的情天恨海,也曾设想有一天自己面对时的离愁别绪,不料阿丽一个藉口,让你千种风情空对良辰美景,委屈得直想哭。你发恨从此再不理阿丽,把她的一笑一颦从身心中扫地出门……
置身五光十色的都市,你像是荒原迷途的羔羊。打工的日子,你拉过广告,搞过推销,饿过肚子,睡过大街——只是从未堕落。
虽然都市生活喧嚣浮躁,人情冷漠,但天生的童心使你永葆心灵的纯净。你拒绝堕落。飘泊的岁月里,你在吉它中流浪。
寂寞时,你在摇滚乐中麻醉。多少次拿起电话又放下,终于你拔通了阿丽的电话。本想诉一诉相思,驱一驱孤独,到嘴的话却一句说不出。听的出电话那头阿丽很激动。于是,你把酸甜苦辣埋在心儿,强扮笑脸,与她谈论都市见闻。你心中发虚,对商子的诗句“技术时代留下的面孔/多像假山的面孔”不寒而栗……
你要出人头地。你开始拼搏。一篇篇文章发表。你也进了一家大公司做了总经理助理。你忙,乱,累,无暇给阿丽写信,电话也少了,而阿丽的信与电话逐渐多起来。你高兴,也忧伤,有好几次你怀疑当初是否真认识阿丽:她的野心与豪情让你害怕你觉得生活得很累很苦。你多想躲进一个安静的地方,弹弹吉它,写写诗,但你不能,工作压力大,阿丽的期望·····
你很痛苦,你觉得阿丽离你越亲近,你们之间的心灵距离越遥远。
终于,你要逃了。不是你不适应都市,是都市不适应你。
像走时阿丽未来送行一样,归来时依然没有阿丽的影子,尽管已详告于她。未及登门,传来阿丽匆匆与别人订婚的消息,而前几天她还在与你谈论未来家庭的构想……
那些天,你的心在流血,你的灵魂在哭泣。你很想写点东西,发泄心中的郁闷,却无法归拢思绪。有一天你喝醉了酒,咬破手指写下十五个血淋淋的字,为你与阿丽的那场风花雪月的事划上句号。事隔多年你的心仍在痛,你仍然一个人飘泊,那些字仍然触目惊心:
——童话诗人,走不近的爱是你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