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离余西不远,也曾多次从那古镇的告示牌下经过,却是匆匆复匆匆,未尝停下过一次。愈是经过的次数越多,愈是心里期待一望的心思也愈重。终于在一个温暖的冬日午后,带着小儿走进余西。
按赭红色标示牌一路从狭窄小路上往西,一眨眼工夫却是车行到尽头。一条河、一条桥挡住了去路。过桥从水泥小路一直往西,不久便看见一块写着“龙街”的简单指示牌。渐渐地,水泥路也走到了尽头,石子铺就的羊肠小路横七竖八地出现在眼前。看看这条路,老房子遍布,看看那条路,老房子林立。顺着小路一直左拐,左拐。拐着拐着,不断地看见“龙街”的告示牌,却总是觉得离得很远很远。间或一两栋新建的小洋楼早已不见了古镇身影,一两块透着生命力的菜畦也将古镇抛之脑后。是迷路了?七拐八弯地已经走出了古镇?
迎面而来一位老婆婆,一定是本地人了。一照面,她先开口:“这个小孩是谁家的?倒是没见过啊!”这么一开口,一股古风就扑面而来了。不妨问问她:“婆婆,我们是来玩的。你可知道龙街怎么走啊?”她指着西向:“直走就行了。”走了很长时间,却还是不见古镇踪影。打定主意,再走,再走,便能找到了。不知怎的,便走到了一条更为窄小的巷子里。正在疑惑之际,一抬脚,眼前却一敞亮。
南北直通不见头尾,石子铺就的街面诉说着历史。街两旁有着年代的房子立着。木板的门、青砖的墙、黑色的瓦,还有屋顶上的衰草正迎风摇曳。新挂的小红灯笼显得格外耀眼,为这黯淡的小镇添了许多新鲜。往南走,便经过了猪肉铺,从规模来看,该是小镇上最大的宅院了吧。木制的排门板足以想见当时的繁华,似乎挑肥拣瘦的人们正讨价还价。再往前走,便是一座牌坊——节孝坊。岁月沧桑,石头也早已开始磨损,依稀可见牌坊字号及所立年限。可以想象,当年牌坊下是怎样的一番盛景,乡民又是怎样的一份虔诚。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南门码头。说是码头,如今连码头的影子也没有了,倒是翻修一新的河道让人顿发思古之情。
折而向北。原住民也在老房子里不断地翻新,开始自己崭新而富有时代气息的生活。走到尽头,便是东龙眼、西龙眼了。两眼古井井壁青苔斑驳,光滑的石壁不知经过多少井水冲刷。如今,两口古井依然为乡民提供丰富的乳汁,哺育一方大众。呵,站在这里回望,这老街不就是一条头北尾南的巨龙吗?问乡人取吊桶从井中吊出一桶水,清洌啊,在冬日的朔风里摇曳尽多少风流。
从东龙眼一直往东,便出了余西古镇。不时有农家将新做的香肠、腊肉悬挂于屋檐下。更有一户热气腾腾地在邻居的帮忙下做着馒头。一户农家的一株海棠茂盛极了,竟从柴扉内探出了半个身子!想是花开时节,应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海棠出墙来”吧。